60、叶舒然(1 / 1)

“那自然是的,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要我说啊,三哥与舒然姐姐之间应是那‘门当户对’四字,”楚瑶华兴致勃勃道,“说起来,这满京城配得上萧府门第的有几家?那寥寥无几的几家中,又有哪几个是有适龄女子婚配的?若当真有适龄女子婚配,配得上我三哥的又有几个,倒不是我抬高舒然姐姐,只是这思来想去,唯有她最适合了。”

楚瑶华平日里说的话不少还带着稚气,这番话却是真正说到点上了,其余的先可不谈,但‘门第’二字,不可不谈,甚至可谓重中之重,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萧府这等人家。

江洛儿自是点头,笑容不失,听楚瑶华继续说着,她神使鬼差地掀开了旁侧的车帘,此时马车方行驶,她往后瞧,且还是能看见萧府,只是有些距离了,但有了这点距离,恰好能比原来更看全了这摄政王府。

并非仅是给人扑面而来的庄重肃穆之感,也并非与其他侯门贵胄府邸格格不入,实则表面那些个微旧沉闷不过是被那古老厚重的建筑彰显出来的假象,似是有一层薄雾覆着,使人看不清摸不明。

而如今远了,又是旭日东升,那层薄雾渐渐散开,整个王府被笼罩其下,阁楼倚着灿光,似光中生,光中来,且这等灿烂之下,竟也未被盖了锋芒,反倒是更为熠熠生辉了。

马车行驶愈来愈快,她也离得愈来愈远,最后瞧着,像是遥不可及了。

“你在看什么看得这般起劲?”轿中的楚瑶华见江洛儿一直看着外头,也凑过来道,发现什么都没有。

江洛儿笑了笑,放下帘道:“没什么。”

马车很快回宫了。

回宫后的几日,江洛儿一直伴着楚瑶华读书,不再顶着楚安睦的身子后,朝廷的事她自是知道的不那么清楚,只是偶尔会听瑶华说起近两日前朝事多,楚安睦都极少进后宫。

那想来三哥更是忙碌,不过不管忙不忙碌,她与他以后应是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再见面时,他也许已是有婚约了。

江洛儿枕着手肘,拿笔的右手渐渐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微开的窗扉外的六角宫灯上,挂灯上的长穗随风起着,等她回过神来时,宣纸上有些字已经被一滴浓黑的墨点盖住了。

她又愣愣地看着那个墨点。

“姑娘,姑娘。”旁的玉枝叫了两声江洛儿,没任何反应,又加大了声音叫了声:“姑娘。”

江洛儿看向她,玉枝笑了,将一旁宫女端着的托盘上拿下了几碟糕点,放在江洛儿的桌上:“姑娘,这是小厨房新做的几样糕点,今早公主吩咐说要拿过来给您尝尝。姑娘这几日怎么了,好像自打回宫后,这人就魂不守舍的。”

“有吗?”江洛儿将那张毁了的宣纸揉成一团,再拿了块糕点咬了几口,“确实好吃,不甜腻,不似昨日的海棠糕,必须得配茶才能下口。”

“昨日的海棠糕实在齁甜了些,昨日那做糕点的师傅还去公主那儿请罪了呢。”玉枝笑道说,说完睁着眼睛,好生得盯着江洛儿看了一会儿。

江洛儿被看得不自在:“怎么了,玉枝?”

“姑娘是想家了吗?方才奴婢叫了姑娘几声都没应,”玉枝道,“公主都觉着姑娘这几日精神不太好,才让小厨房变着法子给姑娘做糕点吃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几日送来的糕点那么多,江洛儿苦笑不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觉着自个儿像是在被瑶华金屋藏娇着。

只是没想到,连瑶华都看出了,可她不知怎的,心里觉着还好,难不成给人的感觉竟是这般颓废吗?

不过断了念想,过些日子应该就会好了。

真实想法是不能说的,那说出来实在是太吓人了些,江洛儿自然是顺着玉枝的话道:“是有点想了,进来这么久了都未回去过。”这般说着,她竟也是想回江府了。

玉枝听此话,顿时笑了,边笑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奴婢就知道,姑娘且看这个。”

信被放在了江洛儿面前。

信上写着:洛儿亲启。

江洛儿一看字迹,立刻看向玉枝:“这是我父亲的信?”

“是啊姑娘,这是江大人今早交给高公公,让高公公转交的,奴婢想着姑娘定是想家了,巧得很,江大人的信便来了。”

“确实巧。”江洛儿说着,拆开了信封,但抽出信纸的手,却有些迟疑,父亲会与她说什么,说来,她与父亲接触的机会实在是少,父亲多在前院,而她身处后院,也没什么机会去前院。

她似乎,本来对父亲还抱有感情的,只是后来她在后院备受欺凌,也不知父亲是否知晓,但总归他极少出面帮她,到后来,她也心冷了。

江洛儿抽出了信纸。

这是封简简单单的家书,似乎也是没有母亲与宝珠干扰痕迹的家书,开头是一句:近来吾儿可好?继而是笨拙地讲了这些日子以来江府发生的一些琐碎的事,再是好好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信不长,信中的内容也是平平淡淡。

但江洛儿将这封信反复看了几遍,看了几遍后才将信重新塞回信封。

一旁的玉枝见了,笑道:“姑娘要是实在想家,可向公主告假回去几日,公主总不会拒了姑娘,这事也简单的很——”

“江姑娘,江姑娘。”玉枝的话还没说完,有一小宫女急急忙忙进来。

“这般急躁作甚么,是公主遣你来的吗?”玉枝看了一眼,发现是公主身边新来的小宫女,近来送来的宫女不少,公主挑了几个顺眼的放在身边,不过这几个规矩还未学到位。

小宫女回话:“公主在四宜园,让奴婢过来请江姑娘一道过去。”

“那现在便去罢,不过公主昨日方逛过四宜园,怎的今日还去那儿?”江洛儿起身疑惑道。

这昨日还跟她说这四宜园无趣的很,说着无趣怎的还去逛。

小宫女继续回话:“回江姑娘的话,公主本是给太后请完安便要回来了,但在太后宫中碰到了进宫谢恩的叶二姑娘,叶二姑娘便约了公主一道游四宜园。”

“镇国公府一家回京了?”江洛儿道。

“回京了,听说是昨日回京的,陛下赏了不少赏赐。所以今日叶二姑娘进宫皇恩,晚上应是要在宫内用膳,陛下还给镇国府一家摆了洗尘宴。”

江洛儿点了点头:“别跪着了,随我去四宜园罢。”

小宫女忙哎了声,走在江洛儿前头引路,许也是个活泼的性子,走在路上还与江洛儿说道着:“公主一直念叨着姑娘呢,这不,方才还催促着奴婢让奴婢请姑娘过去呢。”

“你们且都随着她,不稍稍劝着点,”江洛儿道,“公主与叶二姑娘游园,我一个伴读去又是个什么道理?”

“姑娘不是不知道公主,哪里是劝得住的性子,嬷嬷也未说什么,奴婢是新来的,自是不敢多说什么了。”那小宫女憨憨笑道。

江洛儿被她憨憨的样子逗笑了,唇角一弯。

小宫女正好瞥见了江洛儿的这笑容,一时愣了神,不过又马上回过神,继续低头引路,但心里一阵唏嘘,进宫前就听说宫中美人极多,这话不假,宫中的妃子哪个不美?崔徐两位贵妃更是佼佼者,她本以为那两位已是极美,可见到眼前这位江姑娘才方觉孤陋寡闻。

她未读过什么书,想不出如何好的辞藻去形容江姑娘,但只有一点,当她见到这位姑娘时,周遭的一切都虚无了,似乎无论是何人,与她站在一起都相形见绌。

方才那个简单随意的笑容,更是让她一个女子都愣神。

就这般带着唏嘘的心思,小宫女将江洛儿带到了四宜园,相比于昨日,今日的四宜园是更热闹了,方走了几步,江洛儿就听到了楚瑶华的笑声还有一道温柔和煦的声音,带着无可奈何的口气:“你啊你啊,这么久未见,怎么还是这个性子。”

“舒然姐姐,我这性子是改不了了,”楚瑶华说完这句话,拿了一块糕点塞嘴里,吃了几口,便看到不远处白石小道过来的江洛儿,眼睛一亮:“洛儿!这边!”

叶舒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温柔的笑容更深,并没有直接顺着楚瑶华的眼神看过去,而是端坐着,等江洛儿的脚步声近了,才看向她。

二人的目光对上,叶舒然的眼中闪过几分惊艳,不过很快恢复常态。

这是江洛儿第一次见到叶舒然,或是说传说中的叶舒然,不止楚瑶华说的那些话,还有后来宫人也说过一些,当年的叶舒然名声极甚,当属贵女中第一人,因为再无如此完美之人了,无论是家世、才貌,还有那温柔娴淑的性子,都是一等一的好,外加当时因要回滇地,特地推了那门显贵的亲事,此事一传开,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如今见了,面前的女子身着折枝花卉立领对襟短袄,下着月白织金水纹裙,似是简简单单的短袄配纹裙,可在她身上却是温煦与大气并存,若是放在一群光彩夺目的贵女中,她不会失了色彩,且定是中心。

不过几瞬之间,打量后,江洛儿先道:“见过叶二姑娘。”

叶舒然和煦的笑一直在脸上:“洛儿姑娘好。”打过招呼后,又对楚瑶华道:“既然是陛下给你找的伴读,你可是要好好读书了,莫要像以前那般贪玩。”

楚瑶华道:“那是自然了,以前一个人读书多没意思,洛儿来了之后好歹是两个人。”

叶舒然又同楚瑶华说了几句,这期间未再看过江洛儿一眼,楚瑶华将话题扯到江洛儿身上,叶舒然又扯到另外的地方去,楚瑶华顺着叶舒然的话题走,聊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一旁的江洛儿还未说过一句话,一直认真地听她们说话。

“哎呀哎呀,说是叫你过来玩,倒让你光顾着听我们说话了。”楚瑶华将几块糕点塞到江洛儿手里,一脸苦恼道,“洛儿可别生我气。”

“怎么会生气,公主与叶二姑娘聊的是小时候的事,我也不知呀。”江洛儿眉眼弯弯,笑道。

叶舒然这时才看了江洛儿第二眼。

说来,她是极不喜从小门小户出来的人,若是有自知之明倒还好些,就怕是那些不懂规矩的,瑶华的这伴读倒还好,是个懂规矩的,但到底不是高门出身,家中父兄更没有实权在握,让出身国公府的她像对待瑶华一般去对待这样——一块石头从京城上空砸下来,不知会砸到多少个的女子,与她谈天说话,实属太困难,打过招呼已是极限了。

她也只当是没有这位江姑娘在,且只有她与瑶华二人,那还好点。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说来小时候三哥还会找理由带我们出去玩,”楚瑶华道,“哪想到现在三哥这般严厉了。”

听到楚瑶华提到萧长颂,叶舒然的眉眼不免带了丝笑意:“人大了,总不能一直像小时候一样。”

“说是这般说,”楚瑶华还想说什么,不过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三哥管得最多的不是我,皇兄才是最该担心的呢,前日还听说皇兄又被三哥训了,罚抄了好多书,抄的时候编排三哥还被三哥听见了,又被狠狠罚了一顿。”

江洛儿一下就笑了,楚瑶华看向江洛儿,见她不似前两日那般沉郁,还笑得这般开心,心情也顿好,调笑道:“你笑什么,你且小心着,我和皇兄被盯着,你也逃不掉。”

“我又何逃不掉的,我只是个伴读,”江洛儿道,“不过是来陪你读书的,可没其他的要求。”

这说的也是,但楚瑶华哪肯这样放过江洛儿,呼了呼手,挠向江洛儿:“怎么没要求,那日三哥不是还教你骑马了?我告诉你,三哥这人有个癖好,他要是教了别人的东西,别人学不会,他可会不开心的。”

叶舒然一听到楚瑶华这句话,立刻看向江洛儿,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瞧这姑娘,也开始真正仔细打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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