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 / 1)

变、态……

公孙砚还维持着双手递书的动作,浑身停滞在这一瞬。那矜贵清冷的眉尖猛然抽了下,双瞳急剧骤缩。

场面一时安静无声,静得仿佛能听见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良久之后,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侧边传来:

“我……我上去练新曲子了。”谢之宣低着脑袋快步离开。

“我、我去后头收拾茶水。”阿虎拎了块抹布跑开。

尹九咽了口口水,想笑不是,想走也不是,“公、公子,我去——”

“你留着!”公孙砚沉着脸冷喝。

陆容妤睁着乌黑大眼睛,眼里时不时流露些同情,但还是被铺天盖地的无情嘲笑掩盖,贝齿死死咬着下唇以让自己笑出嗝来,“孙大哥咯咯咯……”

她捏着胳膊浑身颤抖,“没、没关系的,谁说老男人不能有春天咯咯咯,孙大哥不要自卑咯咯咯……”

“陆容妤!”公孙砚一张绝色的脸涨得通红,双唇抿得绷直,紧促。

一向以手段狠戾、冰冷无情闻名的公孙大人在这日午后,被陆容妤羞辱攻击得体无完肤。宽大袖袍下,男人修长的指节攥得发白,他怒喝了一声,陆容妤果然暂时止住了笑声抬起眼。

公孙砚的眸子胡乱扫了扫,忽然落在了边上垂头老实的尹九身上。

紧握的指节倏然松开,公孙砚侧目,“没想到,你竟然看这种书啊,尹九。”

“啊?”低头装死的尹九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惊愕抬头,目光在投来视线的两人身上扫过,笨拙解释道:

“不、不是啊,这书是陛……毕公子送给公子看的啊!”

“噗嗤——”

陆容妤这回真忍不住了,她抱着肚子蹲下,咯咯笑到打鸣。

公孙砚那冰山美人的脸彻底融化,绯红从脖颈攀上耳根子,幽邃的眸中冰刃一道直指尹九,一道直指陆容妤。

迟钝如尹九终于在陆容妤的无情嘲笑中,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家主子处在何等窘迫之中,连忙维护公孙砚形象。

尹九站了出来:“但、但是我也有看!”

不说还好。

说完,陆容妤的笑声猛地怔住,她缓缓抬头,蒙着水雾的眼眸眨了眨,又在公孙砚绝望的神情中,差点笑得一头撅到地面上。

三月晚风徐徐,公孙砚从茶楼走出时,依然是那副清风拂面冷艳如仙的姿态。

但如今的他,已经是被钉上“爱看艳本”“想吃嫩草”耻辱柱上的男人了。

日暮西山,红霞笼罩了天边。

陆容妤参加那春京大会比试还一举夺魁的消息传至了家中,似乎是有陆家的哪个小厮在场围观时将人认了出来,很快便回报了陆府。陆父陆母得知这消息后,先是震惊于陆容妤做出这大胆出格的举动,但很快又不觉得如何意外,毕竟陆母的母家在江南也是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容儿博学多才也实属正常。

陆母欣喜设宴,道今夜要好生庆祝庆祝,陆父点头称是,又状似无意地提起,不如叫那孙公子也一同前来,好探探虚实。

公孙砚恨不得掉头就走,现在就杀去宫中弑君,又念起这几日暗影四处搜查陆付的马脚却一无所获的结果,深觉此人不简单,这才二入空心瓜窝。

马车悠悠行过萝江畔,男人虚倚车窗边,修长的指尖不经意在窗栏木槛边轻轻敲打。

须臾,淳淳声音顺风飘来,“风满楼……这名字取得倒是有新意。”

陆容妤坐在车后软榻,她笑吟吟支着脑袋,爪子鬼鬼祟祟地伸向公孙砚袖下书册,一边乖巧应道,“是人家取的呢!”

公孙砚反手拍落陆容妤的爪子,眉头微皱,“你可像个女子?”

陆容妤缩回爪子,嘴角窃窃暗笑迅速收拢微抿,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山雨欲来风满楼,茶楼名字便取自此诗句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

乌云压城、风吹簌簌的画面似乎倒映在了眼底。公孙砚的面上闪过几分惊艳,投向陆容妤的眼神也生了些意外和赞许。

“但是呢,我觉得‘风流满楼’这个解释应该更贴切些——”

“唔。”

话未说完,陆容妤的嘴就被人用糯米糕堵住了。

陆容妤不满地蹙了眉,没有形象地直接将整块糯米糕都吞进了嘴里,两颊腮帮子被糯米糕撑得鼓鼓地,一嚼一嚼,活像只憨傻的小松鼠。

公孙砚不知不觉舒展了眉心,眼底落了些许柔意,紧抿的唇也不觉弯起了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很快收了眼,转眸继续望着窗外光景。

-

夜色低垂,茶楼打烊,一层二层都熄了灯,唯剩一盏暗暗小灯挂在三楼东屋,断断续续的笛声飘进风中。若仔细看,便能看到窗口处一道瘦小的身影。

谢之宣一边翻看着乐谱,一边竖着耳朵往下边听。往日这时候阿虎便该上来关门请人了,怎的今日都这点了还不来。

饶是心中纳闷,谢之宣却还是一直觍着脸待在东屋,一直留到了不得不走的时间,才磨磨蹭蹭地下了楼,茶楼一层已然关门,四周静谧已经没了人声。

桌上点了盏小蜡烛,谢之宣迈步上前,桌边摆了一叠白玉糯米糕。谢之宣讶异不解,小心端起了那盘糯米糕,便见了碟子之下压了一张小纸条。

“小乐师,阿虎家的牛生了崽,要回家照看,这段时间便麻烦你帮忙闭店啦!”

末尾处还画了个奇怪的字符:

【e=e=e=(~ ̄▽ ̄)~】

这是何意?谢之宣歪了歪脑袋,疑惑的眼神落在暗暗烛火火苗上,缓缓绽出了光芒。

黄昏时陆家来人,道家中设宴庆贺,邀请孙公子一同前去,陆容妤扭头便问小乐师可要一同去她家吃饭,谢之宣自知身份低贱,慌忙拒绝了陆容妤,只道自己不饿。

陆容妤又问起是否搭个顺风马车送他回去?谢之宣又拒绝了她,道新学了曲子,想再练一会。

陆容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下楼了……

谢之宣捏着纸张站在昏暗烛光中,晦涩复杂的神情从那白嫩瘦削的脸上一一闪过。

啪嗒、啪嗒……

水渍晕开了纸上墨迹。

小姐和这茶楼都如他梦中被神明赐予的宝物,干净、美好。她给了他贫瘠、虚无的十七载中最被尊重、最有色彩的日子,他将此处的人和物都视若珍宝,他如何愿意将这里一切沾染上自己的污泥。

谢之宣凝望着那小纸片片刻,将其小心翼翼地折了起来收近了怀中。

猎猎夜风拍打着茶楼崭新无缝的窗扉,少年端着那一盘小糯米糕,呜咽着,狼吞虎咽。

-

陆容妤毕竟扮了男装这么出格的举动,陆家父母虽不在意,但怕叫别人知道了指点指点的,便没有大张旗鼓。

今夜家宴设在后院亭下,只摆了一张桌子,谁知今夜连一张桌子都坐不满,陆容妤才回来便捂了肚子遁走了,陆彦疏自午后回来,便没了人影,连汪福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于是今夜家宴便成了陆父陆母对着一个非亲非故的公孙砚三人的画面。

“哎,管教不方,公子见笑了。”陆付倒了一杯酒,笑吟吟地递给公孙砚。

公孙砚起身恭敬接过,颔首,“陆老爷一双儿女文才斐然,不必自谦。”

陆付憨笑,眼中精光闪过,“上次匆匆一见后,陆某反复思索,如何都想不起来孙业这个名字,孙公子可是记错了令祖父的名字?”

公孙砚仰杯饮酒的动作微顿了下,很快勾唇含笑,“陆老爷说笑了,许是祖父不常与人交际吧,要说隐世,陆老爷倒是比孙某想的深藏不露得多。”

两只老狐狸互相对视一眼,展笑对酒,心中各自冷笑。

-

“哎,舒服了。”

陆容妤揉着肚子迈过甬道,倏然竖起了耳朵——有一道低低的抽泣声……夹杂着夜风轻呼的声音传来,细细尖尖,怪瘆人的。

许是嫌命不够长了吧,作死小能手陆容妤立马探进了枇杷林。脚步踩动落叶,很快惊起了里头的人,一道身影从树桩后站了起来,两人打照面吓了一跳。

“小姐。”那是个瘦小的小丫鬟,夜色昏暗看不清脸,她怯生生地退后了一步。

见是个人,陆容妤松了一口气,又问,“你为何在此处哭泣?”

那小丫鬟吸了吸鼻子,“奴婢是后厨的小跟帮,今天请假回家迟了会,被大厨训了,心中不平……小姐千万别告诉大厨,不然大厨又要扣我工钱了……”

陆容妤宽慰了她两句,小姑娘便点着脑袋匆匆离开了。陆容妤也打算回身离开,视线从低低压压的昏暗枝桠扫过,忽然一滞。

四周静谧幽邃,夜间雾气弥漫,隐隐若现中,前方的枝桠上……垂着一只脚!

陆容妤浑身汗毛顷刻全倒竖了起来。

是人是鬼?

暗杀者?原著中的灭门?路过的杀人魔?夜行鬼魅?

陆容妤敛了一口气,移开眼神,“哎,好困啊!”

她伸了个懒腰,自然地往枇杷林外走,忽然听到身后枝桠一阵抖动,“嘭”,一声重重的落地声传来,陆容妤的心脏霎时跳到了嗓子眼。

陆容妤想跑,脚上却像注了铅一般沉重,就这么杵在原地。

身后传来确切的、靠近的脚步踩上落叶的声音,低压的恐惧席卷而来。

那声音一步一步靠近,陆容妤浑身抖动如筛,血液近乎倒流。

“噗嗤——”

耳畔猛然一声低笑。

陆容妤整个人吓得弹了起来,后脑勺似顶到了什么,身后一声闷哼。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陆容妤惊诧地回过头,便看见陆彦疏捂着鼻子倒吸冷气的模样。

“陆彦疏!”陆容妤瞬间炸毛,“你有病吗!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吓我有意思吗!”

“嗯,有意思啊。”

陆彦疏的声音低低闷闷,夹杂着枇杷林里的湿漉漉的雾气,有些沉重。

其间似还夹杂着浅浅的鼻音。

陆容妤皱眉,摸了下陆彦疏的脸,收回手捻了捻——一片湿漉。

“你流鼻血了?”

黑暗之中陆彦疏似是摸了摸鼻子,低笑,“是啊,哥哥流鼻血了。”

陆容妤没有细想他的反常反应,拉了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去寻大夫,却被陆彦疏反手拉住了手腕。

他的手带着丝丝冷意,好似刚从雪地冰窖里挖出来一样,冻得陆容妤打了个冷颤。

陆彦疏很快将手缩回了袖子下,“陪哥哥说说话吧。”

陆容妤终于意识到陆彦疏今日的反常之处,又见他手如此冰凉,怕不是从下午时就待在这枇杷林了。

“我……”陆彦疏的声音低低传来,“我不想参加春京大会了。”

“为何!?”

陆容妤不解,急切道,“哥哥的画技在卞京是数一数二的,上次那本子都卖到脱销了,我托了采兰花了好多钱才买回来的。”

陆彦疏自嘲地笑笑,“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陆容妤蹙眉,走近了一步,“哥哥是怎么了?是不是今日谁和你说什么了?”

陆彦疏垂着头,脑海里来回放映着在文墨园中的对话。

你不过是仰仗着家中有钱有势的庇护、不过是仗着有个有钱的爹,你就是个废物。

你妹妹会被送去江南,也是因为你不争气。

如今你妹妹一个女子都能在诗会夺魁,你呢?你什么都不会。

“哥哥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

阴翳中的人影退开一步,背过身,声音淡淡,“一如私塾先生所说,哥哥是个榆木脑袋啊……”陆彦疏自嘲地笑了下,“我是陆家此代单传,父亲对我期望重大,我便也想让父亲骄傲,可无论我如何努力,也不敌这颗榆木脑袋……”

“如今妹妹回来了,父亲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陆彦疏舒了一口气,淡淡开口,“我还是做回一滩烂泥吧。”

陆容妤脱口而出,“哥哥不是烂泥。”

陆彦疏背着身,宽大的后背在阴翳中颓然失落,“幼时,母亲曾说,若我不乖就把妹妹送去江南,我不想妹妹离开,可我如何就是背不住课文,识不清字……后来,你就被送去江南了。”

夜风吹来厚厚的乌云,将夜空微光挡了干净,陆彦疏的背在雾气和灰暗之中更加讳莫。

“后来你回来了,我仍旧保护不了你。钻狗洞,掉池子……就连有人想伤害你时都保护不了你。”

陆容妤喃喃,“哥哥……”

月亮从乌云里探出头来,浅浅光辉透着树梢缝隙落下,陆容妤抬起指尖。

指尖葱白干净,没有一点血迹。

湿漉、干净……

陆容妤的嘴角微抿着,浓密的眼睫掩下了一片阴翳,那乌黑的眼瞳中晃然闪过回忆种种。

她的生命早年也出现过“哥哥”这个称谓。

这也是陆容妤初初来到这世界时,并不怎么愿意唤陆彦疏“哥哥”的原因。

“哥哥”这个词于她,夹杂着并不怎么愉快的回忆。

夹杂着被抛弃、被选择的苦涩,夹杂着眼前氤氲的晕影,倒映在斑驳白皙的指节上。

不远树梢,一道身影抱着胳膊立在树影间,虚虚挑着眉,饶有兴致地偷听着两兄妹谈话。原只是想趁着陆付喝醉,来寻那卞京商户集册,谁知陆府弯绕,书房没寻着,倒是寻着了一对空心瓜兄妹。

夜风猎猎,时而低压过枇杷林的枝桠。

一如那日腊月末,陆彦疏接过她盛雪水的小桶独自步入白雪皑皑的枇杷林。

陆彦疏盛了满身的雪,他的眼底似有光,他的手冰冰凉凉,距离她的额头咫尺停下。

陆容妤的眼睫颤了颤,她抬起头,轻唤了声,“哥哥……”

陆容妤轻轻执起陆彦疏的袖,指尖一点一点抽起袖袍,最后将那只冰冷冻僵的手小心翼翼地包进了自己的掌心。

“可是……”陆容妤双手捧着陆彦疏攥紧的手指,缓缓抬起,将额头抵了上去。

陆容妤低垂着头,感受额头上的冰凉,心中却充盈了一片温暖,

“可是我喜欢和哥哥一起钻狗洞。”

刷——

枝桠颤了颤,轻巧的脚步碾过落叶。

陆容妤猛然回头,恰对上一张低俯下来的脸。两人的脸只隔了咫尺,近到陆容妤的眼睫颤动时都能轻扫过他的鼻尖。

那高峻的身形弯了腰,幽邃视线凝视着陆容妤惊愕放大的瞳孔。

公孙砚勾唇哑笑,“那我呢?”

“你——”

陆容妤眨了眨眼,思索了下:

“你……你想吃的嫩草,是我?”

……

旖旎的氛围瞬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公孙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没有应话,反而更往下贴近了几分,冷艳面容愈靠愈近,最后几乎要贴上——

“你给我起开!”

一记拳头重重打来,公孙砚侧身躲闪了下,恰好从陆彦疏的拳风边擦过。

“说话就说话,贴那么近干嘛?耳背?!”陆彦疏语气激动,撩着袖子就要上去,却被陆容妤拦下。

公孙砚退后了两步,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衣袖,“这不是挺能保护妹妹的?”

陆彦疏愣了下,面上的愤怒恍然消散,他垂下眼,视线落在陆容妤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晦暗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

良久,陆彦疏低笑着拍了拍陆容妤的脑袋,“知道了。”

陆彦疏的手朝公孙砚的肩伸去,还未碰到,公孙砚就扫了两人一眼,脚尖点地掠上了树梢。

“诶,不再聊会啊?”陆彦疏收回指尖,摸了摸后脑勺,“对了,你刚刚说的什么嫩草和老牛?”

陆容妤笑,“字面意思。”

夜风吹来了几片乌云,陆彦疏和陆容妤从枇杷林里走出来时外头已经嘀嗒落了几点雨,陆府的下人正寻不着两兄妹,急得团团转,便见着两兄妹亲昵地挽着胳膊走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陆彦疏送陆容妤回院,他前脚刚走,一道幽幽声音便从陆容妤身后传来:

“你哥下午可是见了什么人?”

陆容妤回过身。

公孙砚跨腿坐在院子的矮墙之上,不羁地往后微仰着头,双眸的凛冽褪下了些,更多了几分冷艳。

哥哥?

陆容妤摇了摇头,又笑吟吟走近,“砚哥哥这么晚了还来,难不成,那嫩草真是我?”

墙上男人黑黝的瞳孔细微难察地缩了缩,很快掩下。

“呵。”他讥讽地勾了勾嘴角,回身掠离了屋檐。

“呵个锤锤!”陆容妤大为恼火,扭头回了屋子。

那道暗影从屋檐上轻盈跃过,最终寻了个僻静墙角落下。

啪唧——什么声音?

公孙砚僵硬地垂下头……

那只大黄狗甩了甩屁股,哒哒哒地钻进墙角狗洞,躲进陆府了……

空心瓜窝……空心瓜窝!

……

雨丝点点,尹九牵着马车在巷子口等候了许久,终于听见身后有了动静,尹九回过身,一道身影在雨幕中,跛着脚,一跳一跳地艰难靠近。

尹九大惊,“大人,您鞋呢?”

公孙砚的脸色极其难看:“不要问。”

马车悠悠驶离,公孙砚坐在马车中沉思片刻,忽然掀起帘子,“你先放下手头的事情。”

尹九点头,“嗯,公子有何要事?”

公孙砚面色凝重,“你还记着上次从空心瓜那儿截获的倒霉信么?”

尹九愣了下,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就在书房暗匣里。”

“公子是想?”

公孙砚冷笑,“送去宫中。”

……

“啧啧啧……”

“还是三个人的,阿砚果然被憋久了,憋变态了……”

“啧,此体|位朕倒是试过……”

僻静书房里一道身影负手而立,虽穿着平凡,可那长眉高挑和锐利的双眸犹如天生带着王者之意。

嘭——

书房门忽然自外破开,公孙砚早在外头就察觉到了屋中人的存在,当下面色沉黑如铁,丝毫没有打算恭敬的样子。

屋中男人见公孙砚回来,也没有丝毫愧疚之意,反倒扬了扬手中书册,悠悠弯唇,“阿砚上了岁数,喜欢的东西朕可是愈来愈欣赏不来了啊。”

“陛下怎么来了。”公孙砚没好气地合上门,夺过那青袍男人手中的书册放回了桌上,那是前些日从陆容妤手中收来的不入流的本子。

“哎,你不在,祁钺也不在,留朕一个人在宫中独守空房,朕也想出宫看看呐。”

公孙砚扫他一眼,“陛下不会用成语可以不要用。”

“啧,会回嘴了。”青袍男人咋舌,背着手绕着公孙砚踱步。

“不过三两月未见,你变了,变得有人情味了,若是放在往日,你是理都不会理我一下的。”

公孙砚背着身站在书桌,语气不耐烦,“陛下有事?”

“朕此行呢有两件要事。”青袍男人停下脚步,锐利凤眸微挑,“柳氏一族,朕不想忍耐了。”

公孙砚抿唇,思忖片刻,自书桌后隐蔽的暗匣之中取出一道兵符。公孙砚目光落在地面,“这兵符本就是祁将军早年留给陛下的,自拿去便是,不必知会我。”

青袍男人接过兵符,似未听见他的声音似的径自道,“谢了,用完就还你。”

公孙砚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另一件事……”

“朕给你的书看了没?”

公孙砚的神思沉浸在方才的思绪中,恍然抬眼,“书?”

他很快反应过来,瞬间沉了脸,幽幽开口:

“那陛下的遗诏立好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家伙。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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