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羽夜夜在床榻上坐立难安。她抬眸望向曲逐阳。
昏暗的光线下，曲逐阳已经走回桌前坐下，漆黑之色的双眸一瞬不瞬望着面前昏暗的纸张。
“你在做什么？”羽夜夜不由出声问道。
问出口的瞬间,她才想起曲逐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不曾想,曲逐阳却听见了。他声音平静道：“静心。”
羽夜夜皱了皱眉。曲逐阳做了坏事之后，竟然还想静心。她不解问道：“你这样,心可以静下来吗？”
曲逐阳闻言,抬头望向她。
暗夜之下，羽夜夜却清晰感受到了曲逐阳注视自己的目光。她的心头一颤，不自觉移开视线，不满道：“你看我做什么？”
“害怕吗？”曲逐阳冷不丁问道。
羽夜夜立刻底气不足答道：“我才不怕。”
曲逐阳缓缓收回视线，目光定格在半空中的黑暗之上。
帐篷内顿时显得极为安静。羽夜夜可以清晰听见外面传来的虫鸣声，搅扰得她心中越来越烦躁。
“红颜迟早变白发,佳人岂能不枯骨。”曲逐阳冷不丁说道。
羽夜夜微微一顿，疑惑不解问道：“你在说什么？”
曲逐阳低沉的声音告诫道：“无论曾经过往如何，一切终究不过是一场空。唯有修仙之路才是唯一的解脱之道。你不要走错路。”
或许是因为他们身处黑暗之中,羽夜夜看不清曲逐阳的脸的缘故，她莫名觉得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孤寂。
羽夜夜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道：“但是，一直一个人，不是会很寂寞吗？”
曲逐阳斩钉截铁道：“人生来就是孤身一人,有什么寂寞的。”
羽夜夜心中一沉，抬眸望着对面的人影,语气坚定道：“我会寂寞的。”
曲逐阳的心脏骤缩，紧抿双唇，没有应声。他凝视着羽夜夜的身影，眸光微微晃动。
羽夜夜缓缓垂首,喃喃道：“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只有一个人。但是，后来我有了师父，也认识了宗师兄他们……”
羽夜夜顿了下，语气有些嫌弃道：“还有你。”
黑暗中，曲逐阳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攥起。
羽夜夜浑然不知，继续说道：“每一天的修炼很辛苦，也总是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一定早就撑不下去了。可是，有师父在，有你们在，所以，我才会一直走到现在。我知道，虽然你不喜欢我，可是，若是我发生危险，你一定会……”
“闭嘴！”曲逐阳突兀冷漠打断羽夜夜的话。
羽夜夜心中一惊，身体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的神情不由低落下来。
虽然自己和曲逐阳的八字不太合。可是，她知道曲逐阳是一个可以为了玄天山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的人。
虽然自己和曲逐阳不太对付。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曲逐阳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过了良久，曲逐阳才出声催促道：“快睡吧。天快亮了。”
羽夜夜没有动。她喃喃道：“风兮会来找我的。”
“我在帐篷内设下了结界，他不知道你在这里。”曲逐阳罕见将事实说了出来。
羽夜夜的心一沉，望向黑暗的眼中渐渐浮现出几分绝望之色。风兮真的找不到自己吗？
她想知道答案，又怕事实真的如此。
羽夜夜背过身去，望着床榻对面。她的眸色忽然一动。透过微弱的光线，她看到床榻里侧有一道帘布遮盖着什么。
“这是什么？”羽夜夜好奇伸手掀开帘布，她的手指顿时触碰到柔软的叶片。
羽夜夜愕然。她轻轻抚摸着眼前柔软的叶片，不解问道：“这是花吗？”
没想到曲逐阳竟然会随身带着一盆花过来。
曲逐阳听见羽夜夜自言自语的声音，脸色骤然一暗。他迅疾起身，向床榻快步走去，口中厉声阻止道：“别碰它！”
身后突然传来的严厉声音让羽夜夜的手立刻抖了下。她回头望去，看到一个浓郁的阴影迅速向自己覆盖而来。
羽夜夜的胸腔中瞬时间仿若缺失了空气，无法顺利呼吸。
在她恍神间，曲逐阳已经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昏暗之中，曲逐阳可以清晰看到羽夜夜的手正在触碰自己每晚都灌溉的钟情之花。
曲逐阳心中一沉，迅速伸手就要挥去羽夜夜的手。他的手刚刚触碰到羽夜夜的手，羽夜夜立刻失声喊道：“别过来！”
曲逐阳身体一僵。
羽夜夜慌忙向床榻的另一侧逃去。她的行动匆忙，脚下立刻被不知是枕头还是被褥的东西绊了下。羽夜夜身体一个不稳，向地面上重重栽去。
曲逐阳心神一颤。身体在思考之前立刻就动了。
眼见羽夜夜快要掉落到床榻下面，她茫然伸向空中的手蓦得被握住，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整个人都拽入了床榻之上。
“嗯。”后背落在床榻上，引起一阵疼痛，羽夜夜不由闷哼一声。
曲逐阳俯身垂眸凝视着她，声音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忧：“你没事吧？”
羽夜夜因为疼痛闭合的双眸缓缓睁开。昏暗之中，覆盖在她身上的是曲逐阳整个身体巨大的阴影。他说话之间，吐露的呼吸和男人独有的侵略性的气息顷刻间笼罩下来。
羽夜夜顿时紧张道：“我，我没事。”
羽夜夜的声音轻轻颤抖，完全没有了平日任意妄为时候的神情和态度，反而多了几分罕见的弱气，一种女子特有的柔弱。
曲逐阳瞳孔微扩，眸光轻颤。他的心神瞬息间陷入一片恍惚之中，手不知不觉间抚上羽夜夜的脸颊。
手心的肌肤柔软且温热，让曲逐阳的心底深处某个地方瞬息间也变得极为柔软。
他低沉的话语中罕见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柔情：“夜夜。”
羽夜夜心神一颤，身体顿时变得无比僵硬。
就在这刹那间，数声脆响响起，笼罩整个帐篷的结界瞬息间应声破灭。
羽夜夜转头望去。一阵劲风将帐篷的门帘掀起，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的双眸中。帐篷外是光辉璀璨的明月。风兮逆着月光静静而立，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羽夜夜面色一喜，欢喜喊道：“风兮！”
曲逐阳神情一凛，转头望过去。一股凌厉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灵力迎面猛烈袭来。曲逐阳迅疾从怀中抽出一柄细长的软剑，一剑将眼前的袭击斩落。
曲逐阳的一剑刚刚落下。一阵掌风顷刻间逼近他的面前。
下一瞬间，曲逐阳闷哼一声，从床榻上被打出去数步距离。
风兮衣袖一拂，攥紧刚刚击出去的手掌。他强硬压下心头不停翻涌的气血，在床榻边坐下，声音温和问道：“夜夜，你没事吧？”
羽夜夜连连摇头：“风兮，我没事。”
羽夜夜起身的时候，风兮伸手轻轻扶住她。羽夜夜身体顿时僵了下，她抬头不解地看向风兮。昏暗的光线下，羽夜夜看不真切风兮此刻是何种表情。她却清晰地感觉到风兮的手在轻轻颤抖。
羽夜夜望了一眼曲逐阳，对风兮微笑解释道：“风兮，刚刚是……”
风兮闻言，体内一直压抑的冲动瞬息间喷涌而出。他无视羽夜夜解释的话，冷冷看向曲逐阳，厉声呵斥道：“曲逐阳，你若是道心不稳，可在面壁崖坚守百年不出。不要牵扯上夜夜。”
暗夜之中，看不清风兮的样子，却可以清晰听见他的声音。
曲逐阳的神情骤凝，他狐疑地看向风兮，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青帝清冷的面容。
“风兮。”羽夜夜连忙说道，“刚刚的是意外。我差点摔倒在床下，是曲峰主救我……”
“救？”一道暗光飞快掠过风兮的眸底。
风兮冷声质问道：“刚刚的是救吗？”
羽夜夜感到莫名其妙，郑重点头道：“当然是救。”
风兮的眸色骤然暗了下来。
曲逐阳刚刚触碰夜夜脸颊的手，情不自禁低声呼唤的声音，怎么可能是意外。
风兮紧抿了下薄唇，声音冷凝道：“夜夜，你身在其中，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
羽夜夜茫然地望着风兮，急忙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因为自己最初被曲逐阳突然靠近的行动吓到，所以反应过激了些。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风兮见羽夜夜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禁伸手抚上她刚刚被触碰到脸颊。他感受着手心的柔软和温热，沉声问道：“夜夜，你觉得这也是意外吗？”
羽夜夜呼吸一滞。她的手缓缓覆盖上风兮的手上，惊讶问道：“曲峰主刚刚摸我的脸了吗？”
刹那间，帐篷内诡异一般地安静。
羽夜夜的目光在风兮和曲逐阳的身上交替打量着，声音慌乱解释道：“刚刚背上有点痛，我的注意力一直在这上面，没有在意别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曲逐阳冷声道：“太黑了。摸错了。”
羽夜夜立刻追问道：“你原先想摸哪里？”
曲逐阳白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抓住你的胳膊，把你扔下床。”
羽夜夜立刻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愤愤不平道：“你太过分了。明明是你让我睡你的床榻的。”
曲逐阳没好气道：“你既然不想睡，我当然要自己睡。”
羽夜夜张嘴正要说话。
风兮冷声打断两人的对话：“够了。”
风兮衣袖一拂，房间内熄灭的烛火骤然恢复了光亮。三人的神情顿时都比黑暗之时多了几分凝重。
风兮借着烛火的光亮，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羽夜夜。他伸手将她因为刚刚的慌乱而凌乱的衣裙整理好。
做完这一切，风兮沉声道：“夜夜，我们走。”
“去哪里？”羽夜夜还未应声，曲逐阳已经出声问道。
风兮侧目冷冷瞥了他一眼，口吻冷漠道：“这是我与夜夜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曲逐阳没有丝毫退让，沉声道：“羽夜夜是我玄天山弟子，当然与我有关。”
风兮神情一沉，厉声道：“夜夜是青帝的弟子，你有什么资格管教她。”
刹那间，羽夜夜和曲逐阳的表情都有了几分变化。
曲逐阳冷眸凝视着风兮，目光望向羽夜夜。
羽夜夜惊讶地看着风兮，声音发抖问道：“风兮，你怎么知道我是青帝的弟子？”
自己一直隐瞒得很好。风兮应该不会知道。难道风兮真的是因为师父，另有所图才接近自己。
风兮脸色微冷。他转头看向羽夜夜，在她的眸中发现几分动摇。风兮眸色一暗，紧抿了下薄唇。
风兮沉思片刻，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声音温和道：“夜夜，你说过你师父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天下间能够得到如此赞誉的人只有青帝一人。”
羽夜夜眼中的怀疑之色尚未完全消失。她声音微弱问道：“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
风兮轻轻点了点头，神情平静道：“夜夜，确实如此。”
曲逐阳打断两人的话，凛声道：“此事还是回玄天山交与帝君处理。你们两人随我们一同回玄天山。”
风兮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他伸出双臂将羽夜夜抱入怀中，声音温和道：“夜夜，我说过我会带你走。”
“风兮。”羽夜夜的神情中出现一丝犹豫之色。
曲逐阳望着风兮揽在羽夜夜身上的双手，神情骤然不悦道：“放开她！”
“夜夜，我们走。”风兮抱起羽夜夜，头也没回向外走去。
曲逐阳手腕微动，手中的细剑顷刻间裹挟着无尽的灵力刺了过来。
风兮回首冷漠地看向他。他的手指轻动，正要出手。
刹那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从外面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从远处碾压而来的森冷寒意。
曲逐阳脸色一变，迅速舍了羽夜夜和风兮两人，向帐篷外飞去。
风兮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抱着羽夜夜快步走了出去。
远处的天空中，赫然翻涌着一大片森冷的灵力。一名青年神情桀骜不驯坐在灵力凝聚而出的云团之中，正面对地面上的众人露出嘲讽的笑容。
青年的两侧是衔着一枚草叶冷笑的西凤池和双目空洞，面无表情的谛听。
“风兮，你放我下来。”羽夜夜看到远处的情景立刻挣扎道。
风兮望了一眼远处漆黑的天空，动作轻柔地将羽夜夜放下来。
羽夜夜的目光扫过谛听和西凤池，没有找到孩童模样的沉纾凌。她的视线终于定格在那名青年身上，神情惊讶道：“那个人是小灵吗？”
“魔将沉纾凌。”风兮轻声答道。风兮迅疾探查了一下沉纾凌的境界，他的神情微凝，对方的境界比自己所想的高了那么一点。
沉纾凌的目光迅疾捕捉到风兮和羽夜夜。他嘴角微扬道：“终于出现了。本将今夜就要大开杀戒。”
西凤池嘴角挂着笑容，压低声音对沉纾凌说道：“我们快走。药效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若是再被抓，就没这么好运了。”
“逃？”沉纾凌神情不屑道，“我沉纾凌生平可从不知道‘逃’这个字怎么写。”
羽夜夜忍不住揭穿道：“我昨天明明才看到你用小短腿逃得飞快。”
沉纾凌的目光立刻定格在羽夜夜的身上。他的脸色一沉，眸底浮现一片昏暗之色。
“谛听，管好你的女人。西凤，玄天山的那个男人交给你。”沉纾凌的视线从羽夜夜的身上移到风兮的脸上，他声音狠厉道，“我要把这个男人的胳膊砍了。”
“风兮。”羽夜夜不由担心看向风兮。
风兮对她微微一笑道：“夜夜，你在一旁安心看着。”
说罢，风兮的身形一掠，飞至与三人同等高度的空中。他目光粗略扫了一眼三人，神情平静道：“你们是自己主动投降，还是再来一次以一打三。”
“碍事。”曲逐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曲逐阳瞥了一眼沉纾凌，又看向另外两人，冷声道：“敢从我的手底下逃出去的人，还从没有这么大张旗鼓的笨蛋。”
沉纾凌神情不屑道：“仙界的人果然嘴皮子厉害。心里明明害怕极了，非要逞口舌之争。不过，本将大人有大量，一定会将你们的舌头留着泡酒。”
他的话语刚落，刹那间，围绕在他周身的森冷灵力悉数向风兮和曲逐阳涌去。风兮正要闪身避开，目光望向地面上仰首望着的羽夜夜和玄天山其他弟子。这些攻击会波及地面上的人。
心念及此，一道白色的光芒在风兮的手中一跃成形，在他脚下的空中结下一道森冷的结界。
沉纾凌袭击而来的灵力悉数炸裂在灵力之上。
羽夜夜望着头顶不停传来的声响，心顿时被紧紧揪起。她相信风兮面对谛听和西凤池会没事。但是，沉纾凌是排名第四的魔将，比那两人更厉害。
“羽师妹。”宗连快步走过来，“你和其他人一起撤退。”
羽夜夜惊讶问道：“宗师兄，为什么？”
宗连的脸色一暗，正色道：“这是师父的命令。”
羽夜夜顿时抬头望向曲逐阳。曲逐阳正在一边对阵西凤池，一边警惕一动不动的谛听。
“曲峰主还说了什么？”羽夜夜着急问道。
宗连望了一眼周围的其他人，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师父已经命我向玄天山求助。”
羽夜夜的心顿时一沉。
宗连沉声道：“羽师妹，对方是魔将，而且有三个人。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帮手。”
宗连的话语刚落，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剧变之声。
众人纷纷仰头望去，看到沉纾凌三人的背后浮现出一面巨大的门扉。门扉渐渐打开，露出里面无尽的黑暗之色。
宗连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这是通往魔界的传送门。”
“他们要逃了吗？”羽夜夜望着和风兮正打得难舍难分的沉纾凌，实在很难将刚刚放狠话的人和逃跑联系在一起。
风兮注意到身后的传送门，手中灵力凌厉扫过。门扉之上顿时涌现出一道裂痕，顷刻间裂痕向四周扩散开来，大有顺势将门扉崩溃瓦解的趋势。
“纾凌！”西凤池回头看见，立刻高声提醒道。
沉纾凌正抵抗着风兮的攻击，分身乏术。他的心神微颤，奇怪，自己明明感觉不到眼前的男人有多么高强的地方，自己却怎么都赢不了他。
西凤池见沉纾凌恋战，飞快转头对谛听喊道：“谛听。”
谛听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西凤池。他的目光只停留了片刻，又重新垂落下来，望着自己的脚下发呆。
“噗！”一口血从西凤池的口中吐出。他的身体尚未痊愈，周身的灵力顷刻间变得有些不稳。
沉纾凌这才舍得抬眸看了一眼西凤池。他咋了咋舌，迅疾从与风兮的缠斗中退出来。
“绯落！”沉纾凌高声喊道。
数道阵法瞬息间从沉纾凌的身上飞射而出，高高盘踞在空中。
曲逐阳抬眼看到，手中细剑挥舞，正要上前去破坏阵法。西凤池拖着受伤的身体立刻挡在他的面前。
西凤池冷笑道：“好戏刚刚开始，你还是等一等为好。”
西凤池的话语一落，一声剧烈的破碎声响起，空中的所有阵法，包括那道魔界的传送门悉数瓦解破碎。
羽夜夜抬头仔细望去，神情微颤。头顶的天空中骤然出现了浓郁的阴影，逐渐笼罩整个夜空。
这是诛仙阵法！
羽夜夜的身心顿时袭上一股熟悉的寒意。她急切问道：“宗师兄，从哪里可以出去？”
宗连用力摇了摇头，冷静道：“羽师妹，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介入的。我们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不要成为师父他们的负累。”
“宗师兄，我知道。”羽夜夜望了一眼空中的风兮，向后退了半步。
羽夜夜刚刚挪动脚步，空中的谛听忽然动了。他的唇角微微张开，神情有些僵硬，声音低沉喊道：“夜夜。”
羽夜夜的脚步一顿，本能地唤出月魄剑紧紧握在手心。
“夜夜。”下一瞬间，风兮主动掠至羽夜夜的身边，冷眸看向谛听。
谛听的动作一瞬间出现一丝犹豫。羽夜夜心中一沉，神情凛然说道：“谛听，我是玄天山青帝的弟子，不会成为魔界魔将的侍从。”
谛听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明显的震惊之色。他喃喃问道：“为什么？夜夜，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羽夜夜的心顿时有些沉闷。她坦诚道：“那时候，我们初次见面。我害怕你杀我，所以……”
“你骗我？”谛听突然打断羽夜夜的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可怜，透着几分冰冷。
羽夜夜点头道：“是的，我骗了你。”
谛听一直放于身侧的手缓缓攥起，他的指尖深深插入手心，有血迹顺着他的指缝间流出来。谛听却似乎浑然不觉，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羽夜夜却觉得自己透过谛听空洞的双眸，看到了其中蕴含的愤怒和苦楚。
“谛听，我……”羽夜夜忍不住上前说道。
“夜夜。”风兮一把将羽夜夜拉回来，目光警惕地看向谛听。风兮的神情比刚刚面对沉纾凌的时候更加严肃。
谛听依然在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你骗我……”
沉纾凌和西凤池的脸色顷刻间也变了。两人从战斗中摆脱出来，飞到谛听的身边，试图安抚住他此刻纷乱的心神。
西凤池斩钉截铁道：“谛听，那个女人一直在骗你。你杀了她，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沉纾凌闻言眸色微沉。人可以杀，但是谛听会恢复原样吗？他已经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探究之心。
西凤池刚刚说完，身后一道凌厉剑光袭来。
“真麻烦！”西凤池皱眉抱怨了一声，挡住曲逐阳的细剑。
西凤池疑惑不解道：“诛仙阵法明明削弱了你的境界和修为，你竟然还在坚持战斗。”
曲逐阳无动于衷，仿若他的灵力没有丝毫损失，只是和平日一样斩杀着挡在前路的敌人。
西凤池的眸色暗了下，疑惑不解道：“奇怪，你的剑……”
他的话还未说完，立刻被曲逐阳的剑打飞出去。
西凤池捂着胸口站起身，目光从上到下仔细打量曲逐阳。他的眼底顿时浮现一抹了然之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在胧城之时不同，他完全不吝惜自身灵力的损害，只是一味想要斩杀自己。
这个名为曲逐阳的男人，今夜失去了冷静。
西凤池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意味深长道：“看来，今夜发生了很多故事。”
曲逐阳目光愈加冰冷望着他，细长的软剑刺破长空，直指西凤池的命门。
沉纾凌瞥了一眼两人之间的战斗，看了一眼谛听，目光望向羽夜夜。他的心一狠，当机立断，攻击直袭向羽夜夜。
身为魔将者虽然可以倾心于仙界中的某个特别的人，但是只有谛听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影响。尤其是仙界之人。
“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断折的声音骤然响起。
沉纾凌不可置信地看向风兮。这个男人竟然还能做出这样快速的动作吗？自己刚刚与他战斗的时候，双方之间明明是不分上下。
身体本能察觉到危险，沉纾凌飞快从风兮的面前远离。他凝眸仔细打量风兮，完全无法感知对方身上的境界和修为，连灵力的多寡都无从探查。
如果他的境界远远在自己之上，他为何没有在战斗一开始就出手制服自己三人。
想不明白，日后再想。
沉纾凌迅疾拉过谛听，对西凤池厉声喊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