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旧日友(1 / 1)

杀气忽然蔓延开。

血光乍现。

仅仅是一刹那。

一滴血从剑尖滴落下来。

而剑的主人,却没有吹血。

一个人倒在地上。

他已经死了。

花家的家仆围了上来,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因为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白衣胜雪。

花如令倒在一旁,一个仆人搀起他。

他此刻却似已经没有呼吸。

杀人无血刘铁衣的尸体倒在地上。

他杀人无数,身上从不沾血,死的时候却流了血。

甚至他的血西门吹雪看都没有看一眼。

西门吹雪冰霜一样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无能为力却不得而知的表情。

他道:“你又是何苦。”

陆小凤被斩情丝所伤,身上已经满是伤口。

血从他身上流出来,但最让人不忍相视的,无疑是他眼里流出的血,仿佛是两行泪,又充满了再难回避的伤痛。

陆小凤道:“若你不来,恐怕我就要死在刘铁衣手上。”

西门吹雪并没有看他的眼睛,他沉默一刻,才道:“你……”

陆小凤终于道:“带我走。”

他不能留在这里。

更不能让花满楼看见。

西门吹雪搀起陆小凤,血沾在他的白衣上,分外显眼,西门吹雪却毫不在意。

他拉着他,纵身一跃,消失在屋檐。

花满楼的穴道却已经解开。

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些事,一旦发生,便再难以挽回。

花满楼冲到大堂时,那里早已经没有陆小凤。

但花如令却终是没有醒。

花满楼探着花如令的鼻息,脸色已经白的若沾了一层霜雪。

他又按住他的脉象,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几个下人已经吓得口舌不清,含混却零碎的将过程说给他听,花满楼猛然点住花如令的几处大脉,才能稳住心神,稍听一些。

花平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问道:“公子,老爷……老爷他?”

花满楼摇摇头。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太突然,都太快太仓促,连他的呼吸都被紧紧的扼住。

他终于道:“爹!”

他的眼里忽然流下泪来。

他第一次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花如令的脉象模糊,却并未停止。

呼吸极缓,心跳仿佛已经停止。

他问道:“暗器打入了老爷的后心?”

一旁的下人极悲痛的点点头。

花满楼用手探视,却并无暗器之痕。

他几多疑惑,又摸了衣处,忽然摸到了一小块极小的碎片,像是沙粒一般大。

他触摸着这块小碎片,手上感觉此物冷且脆。

他忽然想到些什么。

他问道:“老爷是在哪里中的暗器?”

那下人到一处,答:“就在前方五步远的位置。”

花满楼忙到此处,俯下身,用手摸索着什么。

只片刻,他就摸到了同样的细沙一样的东西。

并不只是一个。

花满楼已经知道那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沸腾,在他脑海里盘绕,他仿佛忽然着了一团火。

花溅泪。

那是碎了的花溅泪。

天下只有两颗,一颗被花如令送给了花满楼,令一颗亦被花如令送给了陆小凤。

花满楼的花溅泪还在。

花如令并没有中暗器。

暗器在钉入他后心的时候,已经被花溅泪抵消。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花溅泪已经碎了。

花满楼急切问道:“陆小凤呢?他有没有中暗器?他在哪里?为什么老爷要跟他接三招暗器?”

花平不忍说。

花平不愿讲陆小凤割袍断义之事说与花满楼。

他怎么忍心告知花满楼?

一个对陆小凤好过自己的花满楼。

花满楼见花平不答,正要再问。一个下人却支吾答道:“陆……陆……陆小凤他……”

花满楼急道:“他怎么了?!”

那下人道:“他中了老爷的斩情丝,已经……”

花满楼道:“不可能,他绝不会躲不过爹的暗器。”

那下人紧张的望他一眼,道:“最后一道暗器的时候他忽然不动了……一动也不动……他好像不能动了……老爷并不知道……”

花满楼一惊,心中已知,他惊道:“普度众生!唐无的普度众生……他怎么样,斩情丝有无数暗针,他受了伤!?”

那下人终于道:“他……他的眼睛好像……”

晴天霹雳!

花满楼竟再也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听觉,竟向他传递这样的信息。

他道:“你说什么!”他忽然有些激动,竟再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

花平忙拉住他,道:“公子你不要着急,或许陆小凤没事。”

那下人道:“他……或许只是受了伤……并不会……不会……看不见……”

花满楼却根本听不下这些话。

他终于不能控制自己,眼泪忽然从他眼里涌出来,无论如何都停不住。

花平第一次看花满楼竟会这样流泪,不知如何安慰,事情又太多太杂,他的七公子已经磨难重重,此时更是难以言说的心碎。

他终于咬牙道:“公子不要太难过太伤心,老爷……老爷还要公子救助,公子不要太难过,你的身体还未好。”

他虽这么说着,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花满楼忽然低低的说道:“陆小凤。”

低沉伤痛。

他已经不在乎脸上的泪,他更没有擦,他又道:“陆小凤。”这声却极用力,声音并不大,却已经是刻骨的情和难言的伤。

他终于平静下来。

他问道:“花平,告诉我,为什么爹要陆小凤接三道暗器?”

花平不忍答。

陆小凤的眼睛受了伤,少爷已经这样悲痛。

他并不知,陆小凤竟将那颗可以挡住天下暗器的花溅泪悄悄放到了花如令身上。

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花满楼却已经知晓。

陆小凤本该毫发无伤。

如今他却伤了眼睛。

花满楼瞧不见,他更知道,一个人若看不见,要承受的,又岂会只是黑暗?

花满楼问道:“花平,告诉我。”

花平终于道:“陆小凤……他……他要与公子……”

他扭过脸去,终于小声道:“与公子割袍断义……”

他极担心花满楼会崩溃,会心伤,却发现花满楼此刻竟是如此的平静。

仿佛没有听到花平的话,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话,更仿佛他已经懂得了陆小凤的心,亲眼见了他所做的一切。

花满楼沉默片刻,他道:“他还说什么?”

花平生怕他心情极恸,仍小心翼翼道:“我将……我将公子那日的话传给了他……他……他亦留了一句让我转告公子。”

花满楼道:“是什么?”

花平道:“未能与君白首同归……但求今日青山独往。”

花满楼一愣。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忽然闭上了眼。

他道:“花平,拿把剑来。”

花平大惊,道:“公子,你!不要这样,他……并不是要与公子……”

花满楼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拿来便是。”

花平依然不愿动。

花满楼便要自己去。

花平终于从一旁拿来一把剑。

花满楼已经平静下来,像是一谭湖水。

他本就如画中人,此刻竟更是宁静安逸,不起波澜。

他的手轻轻一动,忽然在自己的袖上轻轻一划。

花平见他如此,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袖袍宽松飘逸,像是天上飘下了一朵云。

他听着那片衣袖落下,认真而平和。

他轻轻道:“既然他要如此,便由他吧。”

花满楼竟也割了衣袍!

花平忙弯腰要去捡。

花满楼道:“世事万物总不可强求,友情亦是如此。尽了,便让它随风去吧。勿捡了。”

他转身,搀起花如令,去卧房。

他方才终于想明白,花如令并不是中了暗器,而是中了一种毒。

一种不能求医的毒。

而他闻到了血腥之气。

他的胸口因为方才知道这些而激荡万分,嘴里满是腥甜之味。

他的毒已经解了。

陆小凤为他解了毒。

身体与灵魂的万般痛苦,终于换来健康与生机。

他明白了一切。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终究是他的挚友,他已经为此牺牲了太多。

他们也再不是朋友。

那些痛苦的经历并非只折磨一个人,而是吞噬每个人的心。

痛苦与欢乐交织的一切,便是那张恶毒的网。

花平见花满楼竟如此说,心中万般不解,又觉花满楼此刻一定心伤过度,恐怕辨别不清。只在他身后一步也不敢远离。

他终于问道:“公子,老爷他……”

花满楼道:“老爷中了刘铁衣的暗器,危在旦夕,万不可将这些事告诉旁人。”

花平道:“公子一定能救醒老爷。”

花满楼却道:“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能救醒老爷。”

花平道:“是谁?我去找。”

花满楼道:“刘铁衣。”

花平面色一下变得煞白。

他道:“可他……可他……已经死了……”

花满楼没有说话。

花平感到一阵绝望。

花满楼道:“万不可告知大哥二哥。”

花平点头。

花满楼道:“我总会救醒爹的。”他的眉头却紧紧蹙着。

花平猛然点头。

他相信七公子一定能有办法救醒老爷。

花满楼道:“将刘铁衣的尸体差人送去顶天阁。他是顶天阁的人,总要入土安葬,勿要留在花家。”

花平一阵气怒,刚要说话,花满楼又道:“去了也勿要生事,早些回返。”

花平咬牙点头。

花满楼声音疲惫却定然道:“天下事有始有终,勿要气闷,总有公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双更,争取11月底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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