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局(1 / 1)

虽然沈谦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但顾芝芝已经感觉到这封闭的车厢内,充满了对方强大的气息。

她被压地喘不上气,十分想开车窗猛吸几口氧。

她有一种错觉,每次对上他,自己都处在十分尴尬的地位。

明明占了上风,但总能莫名被对方四两拨千斤。

用围棋的话说,她要被麻死了。

但这一手还是要走的,她想对方连私家侦探都能抓到,她这点雕虫小技估计早被他看穿,所以她选择坦白,“嗯……我存了。”

顾芝芝偷偷瞟了几眼,见他依然波澜不惊,看样子果然是早知道了。

沈谦:“小徐都和我说了。”

顾芝芝:“小徐?哦,是她啊,那你没有怪她吧?”

“没有。”

顾芝芝顿了顿,突然又心虚了起来,就多问了一句,“她……还说什么了吗?”

“青梅竹马的故事。”

顾芝芝两只袖子捂住脸,实在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惨烈的表情。

她为什么还坐在车上!!!她要跳车!!!

这时手机响了,老师和二师兄一前一后打了电话关心她回家了没有。

两个电话后,她的不安消除了些,但经过刚才一番对话,她的胆量已经全被吓没了,不敢再问话,之后一路她坐如针毡。

回家后得了坐沈医生车的后遗症——屁股痛。

***

三月末,气候渐渐回暖,各类比赛也陆续开始,棋院陷入了训练的热潮。

四月初mbl杯世界围棋公开赛64强战。

四月底女子围甲联赛首轮打响。

不管哪个比赛,她的训练都不敢懈怠。

6点起床晨操,8点进训练室训练,12点吃午饭,下午1点在对局室对局,之后回训练室复盘、训练,一直到6点结束。

如果不是今晚要去程家,她可能和其他棋手一样,一直下到晚上10点,等棋院关门了才走。

终于挨到6点,她走到走廊的角落,从风衣兜里拿出手机,看着那一串号码,深呼吸了几口,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电话有规律地响着,她感到自己贴着手机的脸颊越来越热,不由自主地往窗边走近。

三月的春风,一点都不温柔,风劲很足,正好给她散散热。

嘟……嘟……嘟……

已经过去30秒了,对方还是没有接起。

她看着窗外刮着沙尘,风景皆笼罩在一片黄色的暮霭沉沉中。

终于,就在她以为要无人接听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你好,哪位?”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芝芝紧张地握紧手机,“那个,我是顾芝芝,我们上周说好的,顺路接我一起……去程家。”

“有点堵车,可能要20分钟到棋院。”

“哦,没事没事,我就在一楼大厅等你,门口不让停车太久。”

别说是等20分钟,就是等一小时,她也愿意!

挂完电话后,她就飞快地按了按电梯,奔到一楼大厅去。

坐落在繁华地段的中国棋院,紧邻南二环,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大门前车水马龙。

顾芝芝站在陈毅元帅的半身铜前来回徘徊,时不时往门口一瞥,又低头看看手机时间。

10分钟后,她索性到了门口踮着脚尖张望着。

“哎哟,师妹,你这是在等我吗?咦嘻嘻嘻嘻!”

顾芝芝看到时竞那突然蹦出来的脸,吓了一跳。

沈谦还没来,大师兄和二师兄出现了。

“师,师兄!”她嘿嘿笑了声,“我今天要去程家,在等人来接我。”

“哦,他们派司机来接你啊?”时竞问道。

想着二师兄那么鸡婆,大师兄那么人精,还是不多解释比较好,她嗯了一声,默认了。

就见连胜从裤袋里拿出了烟盒,点上了一根,在垃圾桶旁悠哉地抽了起来。

他的眼窝很深,当他眯起眼抽烟时,那望向远处的目光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雾中,就格外迷离而深邃。

用他那些粉丝的话说就是,特别有男人味。

不过,大师兄今天这烟抽得有些慢啊……

这两人什么时候走?

顾芝芝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你们怎么还在这,也等人?”

“没有啊,就是不忍心看到小师妹一人在这寂寞啊,他刚才在大厅等我的时候,就看了你好久。”时竞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抽烟的人,“他啊还说,门口风那么大,你等什么人会等到这么迫不及待到风中吃沙子,所以要关心关心下。”

顾芝芝讪笑,“呵呵,不用关心了吧,大师兄那么忙……”

“不忙。”连胜两个字堵死了她的话。

喂!她就是不想让这两人看到沈谦啊!

可她没办法赶他们走,一旦表现出这样的想法,肯定适得其反,现在只能盼着路上再堵点,他们等久了没看到人说不定就走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那辆银灰色的雷克萨斯就在这时,从暮色中渐行渐近,最终停在他们门口。

顾芝芝差些没控制住双脚扑过去,但碍于两位师兄在场,她只能尴尬地站在那,叫也不敢叫,就等着沈谦停好车的刹那,她迅速打开车门钻进去,逃之夭夭!

可惜,又没让她得逞,因为——沈谦下!车!了!

她就站在那,看着他下车,走过来,打开后座的门,和她说:“上车。”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为他这个极为绅士的举止感动地喜极而泣,但现在她只想暴风哭泣——

因为他这样,她的师兄真的会以为他是司机啊!

啊不!二师兄已经冲过去了!

她啊了一声,拉也没拉住那似泥鳅滑出去的身影。

时竞握住了对方的手,笑嘻嘻道:“师傅啊,我师妹就拜托你啦,请务必接送她来回,确保安全啊。”

“……”

顾芝芝就看到沈谦的脸色在一瞬,犹如黄昏,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她真的想拿块板砖拍死二师兄,连忙走下台阶解释,“他不是……”

沈谦出声:“好。”

时竞还在那说谢谢,顾芝芝一手将他拉远,赶紧钻进车里,“好了好了,二师兄你快回去给大师兄做饭吧!”

车终于开了出去。

顾芝芝歪着小脑袋,看了看沈谦,“对不起啊,我是怕他们多问,所以才说你是程家派来的司机,你……你不要生气啊。”

沈谦:“明白。”

顾芝芝放心了。

如果他要真生气的话,刚才就不会应时竞的话了。

想到最近两次的临场应变,他都十分默契地配合了,她心里顿时甜甜的。

这就叫心照不宣吗?其实他们很般配的嘛!

她一边注视着沈谦,一边暗暗开心。

而此时,他背靠座椅,手握方向盘,手肘弯曲,目光平视前方,他开车的姿态很规矩,就如他的人一样,很难挑出什么毛病。

要换成她大师兄,平时就特别喜欢超车,时速还不慢,她坐在后排,手就没离开过门把手,被晃地头晕目眩,每次都忍住要哭囔着下车的冲动。

哦对,这还是平时,要是他一焦虑就喜欢飙车,码表没低过200,开车习惯简直恶劣透了。

二师兄相比之下好很多,可能因为是新手。但是他也有个毛病——话特别多,一会骂那个变道不打灯,一会笑哪个傻叉开了雨刮器……不用和他聊天,他就能自言自语到目的地。

“诶,等等,我们为什么不走高架啊?”顾芝芝眼看着那高架入口就这样错过。

“先吃饭。”

吃饭,吃饭!

她突然想起上周还信誓旦旦说包人家晚饭和宵夜,结果看到美男秀色可餐,她自己忘了一干二净。

“啊,那个……不要吃太贵,我现在赚的比较少。”顾芝芝对了对手指,“不然宵夜我就请不起了。”

“……”

最后二人在一家普通小炒馆解决了晚饭,而且还是沈谦付了钱,顾芝芝过意不去,就买了两罐可乐,自己又喝了一罐_(:3」∠)_

她觉得这样很不好,改天还是要请回来的。

围棋比赛还没开始,她已经在打起了拿奖金请客的主意了。

***

第二次见到william,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没有言语轻浮,对她动手动脚。

他说这一周认认真真研究过围棋的规则,还根据她的建议买了两本棋谱和死活题练习,让她验收验收下。

顾芝芝就摆了几个最简单的棋型,让他解答,还真都答对了。

没想到还真的学了点东西。

一问原因才知,这都是他爸的功劳。

上次顾芝芝来,william压根没和程总说起,事后被程总训斥了一顿,说今天务必要带她来见一见。

因为最初对william印象不好,导致顾芝芝对程总也抱着戒心,当她随william来到二楼房间时,就见一穿着家居服的中年男人趴在一张治疗床上,沈谦正在旁边给他的腰部做按摩。

虽然是个卧床的病人,但眼中透着精光,一看就是生意人。

但他与沈谦说话时不时面露微笑,没有半点居高临下的威严。

“爸,我把顾芝芝叫来了。”

“程总,您好。”顾芝芝走到程总面前打了声招呼。

程总微微颔首,伸手示意她坐,“年纪轻轻的职业女棋手啊,真不简单,学围棋几年了?”

“四年。”

“才四年?哎呀,别说是女棋手了,就是男棋手,也很少有学习四年就能进入职业生涯的。”程总吃了一惊,大赞顾芝芝很有前途。

保姆将棋盘摆了上来,顾芝芝坐在对面,这方向正好可以看到沈谦在为别人按摩,而他应该也会看她下棋吧?

这种互相默默注视的感觉,想想也挺美妙的,顾芝芝嘴角扬了扬,不由自主地挺起胸,一定要好好表现!

大概难得见到个人来家里下棋,程总开了话匣子,谈了不少围棋的经历与见闻,顾芝芝虽然棋力比他强,但论这阅历还真要叫他一声长辈了。

不仅如此,她之前大多是在棋院下棋,这是第一次与完全没接受过训练的业余棋手切磋,她发现对方的棋路与她之前所遇很不一样,几乎是一种新的方式。

想到上次仓田十段的特殊大飞角开局,想到二师兄说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棋型,她再次意识到自己的眼界真的还是太局限了。

而且程总一直在自谦,棋力却一点也不差,怎么说也有业余5段水平。

顾芝芝下着下着就越发认真,渐渐听不到周围的谈话与欢笑,也忘了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

只一心专注盘面变化。

她想赢,仅仅因为这是她的棋,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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