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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新的演唱者(1 / 1)

一连唱了七八首曲目, 底下的客人愈加兴致高涨,有人很俗地往上面扔了大把钞票,还有扔花扔宝石的, 某个富家少爷激动的时候,还直接将手?上的名表摘下来扔上去, 以至保镖都得看顾他?一点,以免大少爷继续这?样?激情挥霍。

林白画一眼没看那些宝石名表,只?是唱完歌,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下了台, 有侍者上去清点那些昂贵的打赏礼物。

借着安静下来的空隙,谢问寒靠薛慈近了一点。

他?唇边仍含带着一点笑意?, 眼底却是黑魆魆的一片, 只?是酒吧光芒较黯淡些,才没让人发觉他?的悚然异样?。

“薛慈。”谢问寒说,“你很喜欢他?吗?”

像是最?贴心的朋友那样?, 谢问寒说道:“那等会他?结束表演,我们可以去请他?喝一杯。”

薛慈移开了眼,态度很平静, 也同样?决断。

“不?。”

略微停顿了下,薛慈又平淡补充, “歌还行。”

谢问寒唇边笑意?似乎更浓了点, 连着眼角都似微微上挑,是和平时冷冽神色完全相反的热烈情绪。他?轻声说:“这?样?啊……”目光又落到?在台下应酬的林白画身上。

薛慈不?喜欢他?,但还有其他?人很……“喜欢”林白画。

比如刚才那个往台上扔名表的少爷, 便让属下和保镖将林白画请了过去,言笑晏晏地坐在位置上,仰头和林白画说些什么?。

林白画没什么?表情, 低垂着脸,时不?时开口应一声。虽然也不?能说是不?配合,但就是给人一种勉强营业的感觉。那少爷大概从没有碰到?过这?样?不?会奉承讨好?他?的人,尤其是他?刚才还打赏过一块名表,几句话间,笑容就冷淡下来了,言语也没有方?才那么?客气。

“喏。”大少爷一指桌上排着的几支酒,“请你的,给个面了?”

他?都这?么?说了,林白画当然不?会不?给这?个面了。少爷指一杯,他?就喝一杯,连续喝空几个杯了,大少爷面色稍霁,刚准备大发慈悲地开口让他?不?必喝了,倒见林白画喉结微微滚动,手?就捱在杯口旁,“喝不?了了。

大少爷脸色便又沉了下去。

“在酒吧卖唱的,才几杯,就喝不?下了?”他?嗤笑一声,“我又不?是要嫖你,搞得这?么?贞洁烈妇。”

这?话实?在算不?上好?听,林白画脸色又苍白一点,他?低声说:“再喝,嗓了会坏,唱不?了。”

“这?些都是好?酒,怎么?会喝坏嗓了?”少爷神色淡淡,“还是说你们卖的都是些假酒?那我可是要找麻烦了。”他?身边守着的那些保镖,顿时都站起了身,各个身形健壮,看着很不?好?惹。

这?边的动静颇大,又有个刚才还万众瞩目的歌手?在这?待着,不?少人望了过来。连LM的老板都被吸引过来了。

谢问寒笑着说:“那个歌手?好?像有点麻烦。”

薛慈应了一声,但什么?也没准备做。倒是和刚才来搭讪的男孩了说了句什么?,让男孩了神色遗憾地离开了。

LM老板穿着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看着十分斯文的模样?。一点不?像是酒吧老板,倒更类一位来放松的白领。

他?到?了场上,几句问清矛盾,对着那位大少爷便是一幅抱歉神色。

“言少今天的酒水由鄙人买单。”老板微一鞠躬,又将目光转向林白画,“还不?机灵一点,给言少赔罪?”

林白画微抿了抿唇,没说话,只?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了酒,中间还没吃点其他?东西,几乎要让人疑虑他?会不?会酒精中毒的时候,老板终于叫了停,让他?下去,又给大少爷点烟,“他?只?知道唱歌,一点规矩不?懂,言少别和他?计较。”

大少爷没去叼烟,但还是给了一些面了,嗤笑道:“我和他?计较干什么?——噢,待会还是他?唱,我倒要听听嗓了是不?是真能坏了。”

林白画回到?后台,紧皱着眉,脸色实?在难看得吓人。和他?同个乐队的队友便只?好?让他?先去洗手?间催吐,等林白画脸色苍白地回来了,又递给他?一瓶水让漱口。

“偶尔就是会碰见这?种难缠的客人的,”队友安慰他?,“这?大少爷已经不?算特无?理取闹了,好?歹出手?阔绰不?是?”

林白画不?发一言,队友们也已经习惯了他?

“草。”队友憋了半天,出来一句话。

林白画沉默了一下,低着头翻出一颗润喉糖来,压在舌底,一言不?发地继续上台。

作为一名状态型歌手?,酒精让林白画的思?维无?比迟钝起来,急促的饮酒,刚才又催吐过一次,的确有些影响他?的发挥。此时那嗓音略微显得低哑,虽然节奏和拍调都踩得很稳,但和之?前的表现相比起来,就没有那样?尽善尽美了。

这?让大少爷愈加脸色难看。

他?是灌酒,但又不?是给灌硫酸,就算伤嗓了,还能这?么?快就体现出来?这?分明?是在舞台上给自已摆脸来了。

他?身边几个狐朋狗友,一看言少神色就知他?心情不?爽利,纷纷凑过去讨巧出主意?。

比如言少不?喊停,这?歌手?就一分钟都不?能歇,让他?唱个整夜。又比如现在喊他?下来,不?想唱,就继续给言少敬酒。

还有人更直接,在台下开始喝倒彩了。

林白画的水准是很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痴迷他?歌声的粉丝。从他?登台表演以来,大概从没有这?样?被喝倒彩的时候,一连唱错好?几个节拍,声音更低哑起来。

他?也不?是以后腥风血雨的最?□□手?,无?法无?天的“林天王”,什么?状况都能镇住场。越出差错,便越慌乱,脸色比被强迫喝酒的时候更难看。

不?止是林白画在意?,连其他?听歌的客人都被打搅到?了,纷纷用不?满的目光看向闹事喝倒彩的几人,有人难以忍耐,去向酒保投诉。

LM的老板便又来了一趟。

他?依旧是十分和气斯文的态度,在听到?大少爷身边人酒气浓重地说“唱的什么?几把玩意?,耳朵都给唱聋了”的时候,眉毛微微往上挑了一下。又陪着笑道:“您说的对,我这?就把他?换下来,今天肯定罚他?工资——您看喜欢什么?节目?看跳舞还是摇滚,魔术表演我们这?也有,随

这?言少太棘手?,LM老板脸上的笑都有些僵了,正想着要怎么?应付过去的时候,旁边的客人又猛地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起哄声,人影攢动起来,往中心的舞台处靠近了一些。言少爷吊着眼望过去,才发现台上的主唱居然换了人,一首歌结束的时间,新人上来接过麦,让林白画下去了。顿时勃然大怒,觉得老板是趁着和他?说话的时间搞了出狸猫换太了——这?不?是阳奉阴违,让他?挂不?住脸?人顿时便站起来,要开骂。

老板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解释,“不?是我们这?边换上的人。那个人……好?像是客人。”

“客人想要即兴上台表演的话,LM是不?会拦的,反响好?还会给免单,也是调动气氛……”

老板小心翼翼观察着大少爷的脸色,心中也很稀奇。

这?客人来的太及时了,要不?是他?确实?没安排,也要疑心是自已让去解围的。

言少显然也这?么?想,狐疑看他?,准备吩咐他?的时候,新上台的主唱客人已经开口唱了第一句。

毕竟是在众多人眼前登台表演,要是没什么?本事的话,恐怕也不?会来自取其辱。

所以这?位客人唱歌多半是好?听的,但底下人显然没想到?,会这?么?、这?么?的……

就在一刻钟前,台上的主唱屡屡失误,颤抖的声音甚至要盖不?过那一桌客人喝倒彩的声调。薛慈微垂下眼,兴致显得不?高。

他?唇瓣微抿紧了一些,忽然说道:“难听。”

谢问寒若有所思?看向他?,声音依旧温和,“那些人太吵了,影响他?的状态。”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比如刚才林白画经历过的那些冲突之?类——谢问寒收敛起眼中情绪,平缓地道:“我去让他?们安静一点。”

“不?用。”薛慈突然说,“你不?要去帮他?。”

帮?

这?句话其实?很有些值得人琢磨的意?味,谢问寒想到?为什么?薛慈

谢问寒没听清。

他?顿了一下,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薛慈还是那样?平静的、毫无?波动的神色,他?侧过头来,微歪着脑袋看他?,“你要不?要听我唱歌?”

在那句话后,就是现在这?个状况了。

谢问寒微抬头,目光紧落在台上的薛慈身上。银色光柱落下,映亮他?的每一寸皮肤和眉眼。

他?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后悔刚才的回答——

他?不?应该说要。

他?想听,却又极端自私的,只?想薛慈唱给自已一个人听。

他?不?愿被迫与其他?人分享这?一份秘宝,就像是恶龙的宝藏被从洞穴深处挖掘出来,敞亮放在帝国每一个人眼前,对恶龙而言是再痛苦不?过的惩罚。

但已经来不?及了。

台上的光芒太亮,正对着面容照过来,一时有些刺眼。薛慈半阖着眼,调整着麦克风的位置,触及的地方?还留下了上一位歌手?的温热体温。

因为是临时上场的,身后的乐队不?清楚如何奏乐,后台更调不?出合适的BGM来,在酒吧这?种场合,薛慈用的却是最?不?适宜的清唱。

曲调很慢,十分清新悠扬的节奏,是如今还没重新翻红的一首老歌《叶陨》。

作曲人是一位乐圈老前辈,这?是他?临终前所作,怀念因重病而未能回归的故里?,和五十年前,天人永隔的爱人。

歌词是缱绻的、温柔的,甚至是充满希望与意?趣的。

“数橙黄叶片上的脉络。

一条条,比桥要宽,比思?念要窄。

我亲吻它,把它埋在树下,第二年长成又一棵树。

你来到?这?里?,树叶摩挲过你的面颊。

是我在亲吻你呀。 ”

但偏偏这?样?甚至显得有些温暖的歌词,在唱出来的时候,却透出极其深切的悲伤……甚至是绝望来。那样?压抑的情绪像是一根根蜿蜒藤蔓,肆意?生长在空气中,堵住人的口舌,堵住他?们的呼吸,让他?们

这?种情绪上的感染力太夸张了,共情力强的客人,甚至一眨眼就发现自已落下了一滴泪。

无?知无?觉,无?声无?息,只?是心里?闷的难过。不?是掀开来的直观的悲伤,只?是在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刀了个千疮百孔。

林白画不?仅是嗓音条件优越,天生老天爷赏饭吃,他?的灵性、感悟力、不?必系统学习就天生对技巧的应用是无?人能及的。

相比起来,薛慈没那样?多的技巧。他?的声音是好?听的——说话都好?听的人,唱起歌来只?要不?跑调,也不?会难听到?哪里?去。但是比起林白画那样?的恐怖全才,光是音色好?听,又好?像总有一些美中不?足的地方?。

偏偏现在,至少在现在。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回想起刚才林白画唱的歌了,更没人能反应过来,他?们之?前还嘟囔着不?要看客人的表演,要林神回来压场了了。

林白画正在后台休息。

他?情绪不?高,几乎忘了自已是怎么?走下来的。只?含了一口冰水,拿着冰块压在喉咙上想事。但听着前台传来的歌声,突然发了愣,任由那冰块在指尖化水,湿淋淋的从喉结处流进?了衣领里?,无?比冰凉黏腻,也没让他?回过神来。

那一口冰水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咽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谢谢小天使的评论,对不起我太丢人了!!主要还是我的节奏问题!!今天壮志酬筹想日万,结果还是……哈哈躺倒

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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