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苟小五也已经知道了公孙剑的身份,感情这位爷就是自己昨日口中那位闯祸本事大了天的公家七爷啊。可如今知道也晚了,别说已经被人家雇佣了,光看跟在公孙剑身边的那四位爷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满身不自然散发出来的杀气,一准手底下绝对有不少条人命。现如今也只好暗自祈祷,希望公七爷能够别再惹事,好让他平平安安的多活几年。
苟小五心里担忧着,可也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位公七爷是个好脾气也很随性的一个人。即便是对待自己这样的下人也是礼貌客气。可等到出了庄子大门,知道公孙剑要去赵王府的时候,苟小五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啊。
整个上京城就没人不知道当初公孙剑和赵王殿下当街打斗的事情。而现在这位被发配充军刚刚回来的公家七爷却主动上门去,不是去找麻烦难道还是去低头赔礼认错。反正苟小五怎么看都觉得公孙剑不是那种会随意认错的人。想到这里,苟小五也只能认命,自己这运气实在是点背到家了,昨日还以为是谋了一份好差遣,今日却发现几乎是个要命的勾当。
得了公孙剑的吩咐,苟小五也不敢拒绝,只好苦着脸,骑在一头专门为他准备的毛驴上面给公孙剑几人领路。进了上京城,没多久几人便在苟小五的引领下来到了赵王府所在的大街上。
到了地头,公孙剑却没有急着进去,反而是和马腾围着赵王府四处转悠了一圈,在距离赵王府不远的一处茶楼要了个临街靠窗的座位,跟茶博士要了一壶最好的茶以及几样点心后,公孙剑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喝起茶来。而马腾则在一旁同样有滋有味的吃喝着,只是一双如同鹰隼一般的眸子在不经意的四处打探着街面上来往的行人和店铺。
片刻后,魏猛从茶铺外走了进来,到了公孙剑的面前后弯着腰低低的声音说道:“大人,东西都藏好了,另外马匹也都安置妥当。保证到时候万一有事,肯定不会出差错。”
“嗯。”公孙剑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示意魏猛坐下随意吃喝。魏猛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板凳上,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大口的吃了起来。可一旁的苟小五都快被吓死了。
光是前面魏猛的那几句话,就已经让他腿肚子有些抽筋。什么叫东西已经藏好了啊?现在三人身上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公孙剑之外,马腾和魏猛外面都穿着一件锦缎的大氅,实则内里都是一身的劲装。不用猜就知道是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而之前他们出门时候带的兵刃现在都不见了,这还不正应了魏猛所说的东西都藏好了吗?至于马匹,那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在某个路口安顿下来,随时准备接应。感情这位公七爷今日是真的来寻赵王殿下晦气的啊?
就在苟小五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马腾却开口了。
“大人,前去有六波人,都是书生打扮,应该没啥危险。另外附近也没有发现隐藏的护卫。”
“嗯。”公孙剑再次点头应了一声,而后微笑着看向苟小五,开口问道:“小五哥,这赵王府你可曾去过。”
“啊?”苟小五苦着脸回过神来,
“公子,您不是拿我开玩笑吗?我是什么人物啊?怎么可能进去过赵王殿下的府邸,就是门口也未曾敢停留过片刻。”
“呵呵,那今日公某带你进去浏览一番如何?”
“什么?”苟小五被公孙剑的话吓的没有坐稳,直接出溜到了桌子底下。如同死了亲娘一般带着哭腔道:“公子,您就饶了小人吧。我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娘和三岁的孩子要养活。”
“放屁。”没等公孙剑答话,一旁的魏猛则开口骂道:“昨日齐大哥去你家中看过,你家中有母亲不错,却没有八十岁,最多也就只有五十而已,另外就只有一个妻子,根本没有孩子。你这厮居然敢睁着眼在大人面前说瞎话。”
这下苟小五彻底的傻了,难怪昨日齐石会找到他的家中,原来对方是早有预谋的,是在拿自己的家人要挟自己,看来今日的祸事是想躲也躲不过了。
……
‘候本上京帮闲,得荆国公赏识荐于帝,遂的重用。’--《周史·东门候苟忠列传》
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大难临头且在劫难逃的苟小五,在公孙剑的一番安慰下总算是慢慢缓了过来。因为公孙剑说的很清楚,就是让苟小五给自己当仆人,跟随自己一起前往赵王府赴宴。至于危险当然也可能有,那就是万一赵王头脑一发热对公孙剑当众出手,公孙剑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遭受无端的羞辱与迫害而不反击。而之前马腾和魏猛的安排则是针对这种情况作出的准备。
有些时候不得不说金钱的力量还是很大的,在公孙剑做出保证,申明自己不是去惹事,而且如果能够平安归来的话,将会赏赐苟小五十两白银。在这样的许诺面前,苟小五终于壮起鼠胆,豁出去决定跟随公孙剑走一趟赵王府。
二人安步当车,不慌不忙的从茶肆出来。到了赵王府的大门口,在通报了名姓并且出示了请柬之后,被赵王府的下人很客气的领进了王府。刚转过府门后的照壁,还没等到一进的大堂,赵王钱灿便已经主动迎了出来。只见这位周国当朝二皇子,也是越皇嫡子。身穿着一件淡紫色团龙锦袍,腰间扎着由十二块精美羊脂白玉组成的玉带,头戴横梁紫金冠。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倒也生的一副好相貌,唯一可惜的是有点吊眼角。让人看上去感觉一丝丝的不舒服。按照相书上来说,这样的人必定心术不正且心胸狭隘。
来之前,公孙剑已经通过老管家公忠对于这位赵王殿下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知道他虽然贵为当今越皇钱泓和皇后陈氏所生的嫡子,可却偏偏不得越皇陛下的喜爱。
“思退贤弟,一别快两年。为兄我可是好生想念啊!”钱灿一脸笑容的对着公孙剑拱手道。思退是公孙剑的表字,这个世界大部分的礼节和公孙剑前世的古代差不多。一般读书人见面都会以对方的字来称呼,一则表示尊重,二则是礼貌,三还有亲近的意思。可明明当初二人在大街之上斗殴之事可谓满城皆知。虽然说不上是如何的大仇,可毕竟落了这位赵王殿下的面子。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位赵王能够饶过公孙剑,不再找对方的麻烦就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可公孙剑刚到上京城没两日,钱灿便邀请公孙剑来赴宴,这葫芦里肯定装的没好药。而现在一见面,对方就如此的亲热,更加的让公孙剑感到有些不适,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于是格外小心的和对方应对着。
“殿下客气了。当初是在下年少无知,故而多有得罪。还望殿下不要记恨。”公孙剑躬身说道。姿态放低并不代表就是低头,很多时候因势利导,人在社会上活着要知道什么时候服软什么时候硬气。一心想着要尽快离开上京城的公孙剑此时此刻肯定不会乱来,也不会让对方抓住任何的把柄来对付他。
看到公孙剑如此态度,钱灿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心中暗道公孙剑你小子也有今日向我低头服软的日子。脸上却依旧带着微笑,连忙托起公孙剑的臂膀说道:“贤弟说的哪里话,当初也是哥哥我莽撞了。再说父皇虽说心中有些不悦,可至今依旧没有废除你和二妹的婚事,咱们终究还是一家人,说不定过几日贤弟你就成了我妹婿。”
妹你老母,公孙剑心中暗骂。也同样微笑以对,嘴里却没有回话,只是朝着对方笑了笑。很明显的意思是一切都在不言中。弄得钱灿也有些意外,心说公孙剑这小子去了一趟边关当兵当傻啦?怎么脾气改变了许多,和以前完判若两人。他哪里能够想到,如今的公孙剑和过去确实是两个不同的人。
在钱灿的带领下,二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后院的一处正殿。只见这里早就已经来了不少的客人。大家见钱灿引着公孙剑进来,自然免不得又是一番见礼问安。钱灿倒也显得很洒脱,随意的摆了摆手,又给众人介绍了一番公孙剑。在场的人里面有人认识公孙剑,也有不认识他的,但对于他的大名可都早有耳闻,上京城公相国家的书呆子。
众人假意客气的和公孙剑又是一番见礼之后,赵灿则在自己的主座上坐下后对众人道:“今日本王邀大家前来,无非是私下里聚一聚,做个文会。在一起喝喝酒聊一聊诗词歌赋罢了。也都不是外人,因此不必拘礼,都放开一些。”
随后对身旁的一位管事吩咐了几句,于是各类的瓜果酒菜便被陆续呈了上来。大家也都很随意的找了个位子坐下,在自家带来的仆从或是王府侍女的服侍下纷纷举杯开始宴饮起来。
三杯酒后,在场的一人站了出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目光不自觉的多看了公孙剑几眼。公孙剑心中暗道,呵呵,看来好戏要开场了。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那人先是给钱灿行了一礼,而后大声道:“诸位,今日可是文会。大家总不能就这样埋头和酒菜过不去吧。否则日后传出去,还当咱们都是一群丘八一般的吃货。”
“哈哈哈……”众人闻言都大笑起来,而不少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看向了公孙剑。反观公孙剑却依旧是气定神闲,一口酒一口菜吃的有滋有味,丝毫没有在意说话的那位以及众人的目光。可一旁伺候他的苟小五却明显的有些不自在了。在场的众人可都是有身份,不是王侯将相家的公子,就是入士不久的新科进士。唯独只有公孙剑是从边关当兵才回来的。那句丘八明显就是针对公孙剑的,可公孙剑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在吃喝着。
方才说话那人见公孙剑没反应,也是一愣。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在在场的众人之中也有聪明人,立刻接着话茬继续说道:“赵王殿下今日召集我等文会,自然不会像某人一样只顾着吃喝。大家不妨各自拿出手段来,写上几首佳作彼此唱和。日后士林之中必然会被传为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