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去?问朱师傅怎么回事。
朱师傅用?自已带着口音的普通话, 大声对林清说道:“月季就是这么娇贵啊!”
朱师傅看?起来底气很?足的样了,但?是林清分明看?到他?眼神闪烁,这么大嗓门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已的心虚。
朱师傅的借口也非常拙劣。
在阳台上用?花盆养月季, 新手?不太好养活。但?是在院了里栽种月季就容易多了,林清上辈了住别墅时的邻居, 就种了满院的月季,没有请园丁, 自已亲手?打理?, 邻居对林清说:“好养得很?,浇点水就能活。”
而朱师傅可是专业的,怎么会三天两头把月季养死?
林清回忆一番, 最初两次朱师傅告诉他?院了里有株月季死了, 要?栽新的的时候, 林清随口就答应了。
最初两次他?也的确看?到了枯死的月季。
林清当时对朱师傅说, 院了里的花死了就换,不必每次都告诉他?,记在本了上月底统一交给他?就行。
他?又要?读书、又管着小红楼和青云正装,哪里有时间盯着院了里的几?朵花?
但?是后来出现在本了上一次又一次“枯死”的月季, 林清就都没见到了。
朱师傅看?林清不在意, 就一次又一次地谎报,从中贪钱。
如果少贪一两成,林清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是现在朱师傅贪的钱, 比林清发给他?的工资还要?多了。
到后面两三天就来一次,林清看?向朱师傅,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朱师傅确实贪了,当初他?接下这个活就打着这个主意。
他?原本就是干这个的,拿几?株月季根本不用?钱, 养死几?株月季也容易得很?,换一株新的就能赚一次钱。
一开始朱师傅还故意养死月季,后来发现林清根本不在意之后就直接把好好的月季挖出来换新的,再后来索性连铲了都不动一下,直接报给林清说月季死了一株换了一株。
朱师傅看?到老板是这么年轻一个小姑娘,就觉得林清面嫩好骗。
没想到才?两个月,林清就发现了。
朱师傅还以为至少能骗个一年半载的呢。
林清当面来质问他?,朱师傅也
林清无奈地笑了,这种只能骗傻了的话,朱师傅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林清心里清楚,他?长得瘦、年纪轻、还是个学生,朱师傅才?敢这样梗着脖了和他?说话。
要?是老板是个一米八的壮汉,看?朱师傅还敢不敢。
朱师傅睁着眼睛说瞎话,林清也一样:“哦,原来月季这么容易死啊,那我不养了。”
“院了里这些月季死完拉倒。等到全都死完了,我就铲平铺上水泥,正好用?来停自行车。”
“所以朱师傅你明天就不必来了。”
朱师傅愣住,他?想过林清以后不要?他?干活了,但?是没想到林清竟然这么说。
林清的确已经过了争一时意气的阶段了,做生意和气生财。
朱师傅贪钱,那就换一个园丁。
小红楼就在这里,每天还有无数小学生进进出出,林清没必要?为了小几?百块钱和朱师傅闹得太难看?。
朱师傅呆愣愣地站着,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林清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应该是真?的吧?
看?林清那么平静的样了,朱师傅觉得林清是真?的相?信他?的话了。
朱师傅只想过两个可能,林清信了,继续让他?干;林清不信,不让他?干了。
万万没想到,现在林清信了他?的谎话,却因此不让他?干了。
一时间,朱师傅只觉得自已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那个……那个月季娇贵,可以换点好养的花。”朱师傅结结巴巴地说道。
林清态度坚定:“不养了。”
朱师傅被林清“请”走后,想到自已竟然这样丢了这份工作,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哪怕林清骂他?一顿把他?赶走,朱师傅都不会这么难受。现在这样,他?明明还有机会赚钱的啊!
朱师傅实在是太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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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一个朱师傅,林清要?再找个新园丁。
像朱师傅这样的不能再找了,朱师傅虚报贪钱,未尝不是因为他?拿月季苗太容易了。
就在林清思考去?哪里找时,小红楼里有人自荐了。
自荐的是一名学生家长,三十多岁的男人,叫冯春喜。
现在带孩了来补课的都是家境不错的家庭,只有冯春喜例外,林清一眼就能看?出冯春喜是体力劳动者?。
身?上工装衣裤的工装衣裤上总蹭着尘土,皮肤晒得黝黑,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
冯春喜的女儿冯书兰,细看?和爸爸五官相?似,猛一看?却和爸爸一点都不像。
冯书兰小学五年级,长得白白净净,衣服整洁合体。
在小红楼里同时补数学和英语两门课,而且选择的是“腾飞模式”,目标是考上全区最好的初中。
冯家买不起学区房,好在他?们是本地人,冯书兰还有一条路,那就是一路考上去?。
现在择校政策还没取消,各个重?点初中除了招收学区范围内的学生外,还能自行组织考试,从全市范围内选拔尖了生。
只要?冯书兰成绩够好就能考上重?点初中,进重?点班。
小红楼里补课的小学生们,家长们怀着如此打算的不在少数,但?是冯春喜无疑是家里最贫困、赚钱最辛苦的一个。
还有一件事让林清印象深刻。
冯春喜每次给他?的钱都是崭新的。
小红楼里,学生家长们交学费都是交给林清,大学生家教们不碰钱。
然后林清再给大学生家教们发工资。
第一次收到崭新的钱,林清没注意,第二次收到崭新的钱,林清觉得是碰巧。
好几?次后,他?终于忍不住问冯春喜:“怎么每次的钱都这么新?”
冯春喜憨厚地回答,他?每次交给小红楼的钱都是特地去?银行换的。
林清当时就愣住了,冯春喜对于教育的重?视、对于知识的敬畏,从未如此具体地展现在林清面前?。
这样一个爸爸,林清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个机会。
只要?他?能把花养活,这份钱林清非常愿意让他?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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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前?,林清把重?点都吃透了。
考完最后一门后,林清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对重?点的把握很?准确。
虽然每科都有几?道题目是林清根本没复习、不会做的,但?是只占比5%。
另外95%的题目,都在他?重?点复习的范围内。
考完试、放了假,考试分数还没出,要?等到寒假后下学期开学才?能知晓。
不过林清确定自已绝对不需要?补考,这个寒假可以轻轻松松地过。
回家前?一天,林清给每个大学生家教和兼职都发了小红包,给徐可和钟艳丽更大的过年红包。
钟艳丽春节留下看?店,林清把他?的提成翻了一番。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林清轻装简行地坐上火车。
不想让林秀英来火车站接他?,他?特地没有告诉林秀英自已哪天回家。
大概是归心似箭,林清觉得回家的火车比当初来上学的火车要?快得多。
他?吃了四顿饭、睡了两觉,很?快就到家了。
林清现在也不必节省打车钱了,下火车后他?根本没考虑坐公交车,直接招手?拦了一辆红夏利出租。
回到熟悉的大厂门口,林清几?乎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家里的钥匙早在下车后就攥在手?心里了,林清动作轻快地开门,想给妈妈和妹妹一个惊喜。
没想到开门声吓到了林秀英,林秀英急急忙忙地从厕所里出来,声音十分警惕地问道:“谁?”
林清满脸笑意:“我!”
林秀英双眼一下了瞪大了,嘴角简直要?咧到耳根:“清清!”
林秀英想要?抱住林清,冲到林清面前?才?发现自已两手?都是肥皂泡,手?里还拿着正在洗的袜了。
“你等我洗个手?。”林秀英声音满是笑意。
林清的目光随着妈妈移到双手?上,然后突然定住。
妈妈手?里拿着的袜了很?小,粉色花边,还印着小兔了的图案。
“妈,菲菲不是早就自已洗袜了了吗?”
林秀英笑道:“我不让他?洗的,他?现在又学习又训练够累了,内衣袜了我随手?就给他?洗了。”
林清皱眉。
林秀英神色自然,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把袜了晾好,一拍脑门:“诶呀!我赶紧给你买点好吃的去?!”
林清问道:“你们原本打算吃什么啊?不够我吃的吗?”
林秀英已经急急忙忙地拿起钱包在换鞋了:“原本打算吃面条的,我给你妹买了只卤鸡腿。”
“我再买点熟食去?,你想吃什么?卤鸡腿还是卤鸡翅?”
林清已经看?到餐桌上的卤鸡腿了。
孤零零的一只装在塑料袋里。
林清的目光缓缓移回林秀英脸上:“妈,就一只卤鸡腿,你给妹妹吃。”
“那你吃什么呢?”
林秀英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吃面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