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慕雨柔扶着云澈,口中轻喃,眼神朦胧间,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啊!”看到母亲忽然流泪,云萧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过去:“娘,你怎么了?这可是大喜事,你怎么忽然哭了?”
慕雨柔摇摇头,她伸手拭泪,但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眼眶很快就红了一片,她有些哽咽的道:“娘没事,可能是娘多了一个儿子,太高兴了……”
在云澈喊她“娘”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房猛然颤荡,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你娘啊,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哭,小时候两天一小哭,三天一大哭,后来都当母亲了,还是那么爱哭,呵呵。”云轻鸿摇头而笑,看着慕雨柔的目光满是疼惜。他猜测一定是云澈的那句“从小父母便离开了我”触动了她的心弦……这些年,每次想起那个孩子,她无数次的以泪洗面……
慕雨柔拭着眼泪,然后白了云轻鸿一眼,嗔声道:“我才刚当了澈儿的娘,你就当着澈儿的面笑话我,等萧儿和澈儿不在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澈儿,不要信他的话,娘只是太高兴了,快起来。”
云轻鸿耸了耸肩膀,然后笑着道:“我们夫妻又多了一个儿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今天怎么也要喝上几杯。澈儿,你一天没有进食,也该饿了吧,走,咱爷几个先去痛饮几杯,哈哈哈哈!”
云轻鸿畅快大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极好。云澈却是摇头道:“只要爹愿意,孩儿自然随时奉陪,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你们身上的寒毒,尤其是娘身上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孩儿祛掉身上的寒毒。”
“你之前已经那么累了,不要勉强,娘不要紧的,驱毒的事,明天再说。”慕雨柔温和的道。
云澈却是毫不犹豫的摇头:“这是关系到娘身体安危的大事,孩儿绝不愿意耽搁。”
云轻鸿缓缓点头:“澈儿的精神似乎恢复的不错,话也说的没错,好,那便依澈儿所言吧。”
“云萧,你去休息吧,你带伤在身,又忙活了一天,再不休整一下的话,伤势非但不会稳定,反而很有可能恶化。”云澈正色道。
云萧其实一直都在承受着伤势对身体的负荷,他没有勉强,再加上对云澈有着极大的信心,当下点头道:“好,那我去休息了,大哥,爹和娘,就拜托你了。”
云萧离开,云澈不再耽搁,迅开始祛除慕雨柔身上的寒毒。他让慕雨柔正身而坐,然后拿起让云萧拿来的那一盒长银针,然后一手捏起十根银针,手指轻挥,十根银针顿时无声飞出,然后穿过慕雨柔的衣着,刺在了她的身体上。
在云澈抬手挥针时,云轻鸿眼睛一动,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张口抬手的动作,但口中声音还未出,他的身体便僵在了那里,无比震惊的看着那十根银针所刺入的位置……那分明就是玄者背部最核心的十大穴位。
普通医者在针刺穴位时,不但必须脱衣来确认穴位位置,而且必须一根一根,无比小心翼翼的刺入,而云澈却是隔衣隔空,一次十针,位置,更是丝毫不差……这只能用神乎其技来形容。
云澈不断的变幻位置,右手五指在舞动间已成一片虚影,短短几息之间,百根银针便全部刺入到了慕雨柔的身上,整个过程,她不但没听到任何声音,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慕雨柔和云轻鸿身上的寒毒都入体太深,断然不能直接以天毒珠净化,而是以玄气为引,以银针为载体,将寒毒从其身上各个部位引出,然后再以天毒珠快净化。这个说似简单,但过程却是无比的艰难和缓慢。
刺完银针,云澈在慕雨柔身后坐下,手掌抵在她的后心,玄力缓慢的涌入。
云轻鸿没有离开,他目睹着云澈的每一个动作,和慕雨柔的每一个变化,他想要看看,云澈究竟怎样去祛除这种在各大神医眼中根本无药可解的寒毒。
在沉寂了整整两个时辰后,一百零九根银针之上,全部缓缓浮现出一抹幽蓝色……幽蓝色很淡,但目光碰触,全身却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可怕感觉。云轻鸿目光定格,不由自主的低吟:“难道,这些就是……”
自言自语几个字,他又立即收声,以免打扰到云澈。而云澈却在这时睁开眼睛,出声道:“没错,这些,就是娘体内的寒毒。”
说完,云澈的手掌也从慕雨柔身上移开,在移开前的那一刹那,他掌心绿光一闪,顿时,银针上的所有幽蓝色一下子全部消失,被净化的毫无残留。而反观慕雨柔,她的眼睛依然闭合,已经昏睡了过去。
“这么说,已经成功了?”云轻鸿强忍着激动道。
云澈摇头:“还没有。刚才引出来的寒毒,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寒毒在娘的体内已经二十多年,侵入的实在太深,所以绝不能贪功冒进,虽然只引出了一小部分,但依然不可避免的带走了部分元气,娘在元气缺失,疲累之下,也就睡过去了。不过爹请放心,这点元气损失并不重,只要放缓进度,绝不会对娘的身体造成实质的伤害,很快就可以补回来。”
身患寒毒二十多年,他们两人对那种可怕的寒气早已是熟入骨髓。而此时,云轻鸿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慕雨柔身上的阴寒气息至少减弱了两成,顿时,他最后的怀疑也烟消云散,剩下的,唯有满腔的惊喜和希冀,对于云澈,他已惊叹和感激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有重重的点头,眼眶之中隐现水雾。
“爹,先让孩儿调息片刻,然后便开始为爹祛除寒毒。”云澈一脸轻松的道。
“我不用急,你也不要因为我们,而过分劳累自己。”云轻鸿轻声道,虽然,他无限的疑惑着云澈为什么会对他们一家三口如此之好,但云澈的真诚,还有对他们的关切之情却是让他感觉不到半点的虚假。
安静了小会儿,云澈的精神算是恢复了大半,他再次睁开眼睛,忽然道:“爹,我感觉到娘的心中,似乎存在着很大的郁结,她的伤和毒,都没有爹深,但身体状态却比爹恶劣的多,这也是原因之一……娘所忧郁的事……是什么?孩儿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可以分担。”
“唉。”云轻鸿长长一叹:“这件事,说来话长。她的确心有郁结,这二十多年来,她从来没有一次真心的笑过。”
云轻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云澈不自觉的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声音缓慢的道:“我虽然刚到妖皇城,但是,却也听到传闻,说云萧并不是你和娘的亲生儿子,这是……真的吗?孩儿只是好奇,和为云萧不忿,如果问的不妥,还请爹不要见怪。”
云轻鸿摇头,淡淡而笑:“这件事,整个幻妖界都已知道,说出来又有什么不妥的。”他顿了一顿,他在短暂的犹豫后,做了一个决定,怅然道:“或许这件事,我该找一个倾诉的人了。萧儿已经大了,有些事,我们虽然一直瞒着,但这是他的人生和身世,他应该知道,只是我们一直找不到一个和他诉说的时机……你和萧儿义结金兰,你将来也注定会帮到萧儿很多,或许这件事先告诉你,对萧儿会更好一些。”
云澈抬头:“爹所说的事,是……”
云轻鸿缓缓的道:“就如传说所言,萧儿他……的确不是我的你娘的亲生儿子。”
云澈:“……”
“我想,你也听到了传言说他其实是天玄大6的人……这件事,也是真的。”云轻鸿侧目看着云澈的反应,他会告诉云澈这些,绝不是冲动。幻妖界的人对天玄大6的人有着极深的恶感,云萧是天玄大6之人的事,也终有一天要大白于天下……何况现在也早已被一些人坐实,只剩一层被他们死死护住的窗户纸而已。云澈和云澈义结金兰,如果他也对天玄大6的人有着恶感,那么这件事,让云澈现在知道,要远远的好过他后来知道。
但他马上现,云澈却似乎全然不在意这一点,他直接问道:“难道云萧是你们在天玄大6收养的孩子?”
云轻鸿摇头,他目光转向窗外,目光变得迷蒙而深邃,记忆,回到了那段铭心刻骨的时间:“二十五年前,我们夫妻为了救出在天玄大6下落不明的父亲,启用云家秘器,孤注一掷的前往天玄大6。”
“在天玄大6,我们尝试潜入一个叫天威剑域的地方,但被对方觉,我们夫妻势单力薄,唯有逃亡,但在逃亡途中,我通过玄罡侵魂,从一个天威剑域的人那里得到了父亲没有亡去,而是被秘密关押在了位于天玄大6七国之一的苍风国,一个叫天剑山庄的地方,于是我们摆脱天威剑域追杀,辗转万里,去到了那个苍风国。”
“在初到苍风国时,我认识了一个……我今生最好的兄弟。”
云澈:“……”
“……那是苍风国东境,距离一个叫流云的小城不远的地方。”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流云城”这个天玄大6都没多少人知道的名字,他却是牢牢记在心中:“我和他的相识,是一个偶然。当时,他似乎是外出历练,遇到了一伙恶人在欺凌一个女子,他毫不犹豫的仗义出手,但他的玄力修为并不高,再加上以少对多,很快被对方的贼人击败……我们夫妻在天玄大6步步小心,从不多事,但我却被他落败后在贼人刀下所表现出的刚烈与傲骨所折服,忍不住出手,击溃了那些贼人。”
“那位……前辈,叫什么名字?”云澈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
“他叫萧鹰。”
云澈:“……”
“我们就此相识,短暂交流之后,现他虽然玄力微弱,但却是一身正气,铁骨铮铮,让人无法不对他生出好感。而且他性情之上,和我极为相投,我本以为只是救下一个路人,但我们相互攀谈,却是越来越觉得相见恨晚,那时,雨柔她有伤在身,我也提醒过萧鹰我们夫妻正在被追杀,随时可能招来危险,但他却没有表露丝毫排斥,反而为我们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养伤和隐匿之地。”
“在雨柔养伤的那段时间,萧鹰每天都来看望我们,并带来各种美酒美味,他向我请教玄道,我向他询问天玄大6的事,时间越久,我们越是觉彼此是极为相似相投的人,于是不久后,我们便月下结义,拜为兄弟。”
云轻鸿长长一叹:“我云轻鸿从未想到,这一生唯一的知己和交心挚友,却是结交于最为憎恨的天玄大6。”
“我们夫妻在那个地方留了三个月,也是那三个月里,雨柔意外的有了身孕……只是那时我们夫妻二人并不知晓。在雨柔伤势痊愈后,我们便告别萧鹰,拿着他亲手描绘的地图,去往了那个叫天剑山庄,关押着我父亲的地方。”
“但没想到,那里却暗中布满了等待我们夫妻已久的埋伏,我们夫妻刚靠近天剑山庄,便遭遇了天威剑域强者的围攻,而且对方出动的,全部都是顶级高手,我们夫妻虽然最终勉强逃脱,但也双双负伤……此后,我们夫妻便陷入了天威剑域不死不休的追杀之中。”
“我们夫妻二人的实力还算不弱,整个天玄大6能留住我们夫妻联手的人并没有多少,天威剑域的追杀虽然让我们狼狈,但也不可能让我们葬身。但是,几个月后,除了天威剑域,忽然又多了另一帮追杀我们的人,我们夫妻不慎之下,入了他们的毒阵,全身身中剧毒,而且这些剧毒还无法以玄气逼出……这些剧毒,也就是我们身上的这些寒毒。”
“而那时,雨柔她已现孕相,知道自己已怀有身孕,为了不让剧毒伤到腹中孩子,她拼尽全力将寒毒聚入自己的五脏之中,整整六个月,日夜承受寒毒锥心之苦……”
云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