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寸只坐着,并没有说话,眼神却看了一眼旁边的茶盏。
谢文展心中虽然有几分不悦,却还是连忙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恭恭敬敬的递到方明寸手中。
“先生请用茶。”
方明寸这才接过,浅笑着道:“殿下客气了。”
只不过方明寸虽然嘴上这样说,却并没有起身道歉,只是端端正正的坐着,接过谢文展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遂又皱了皱眉。
谢文展连忙道:“是学生疏忽,这就让人准备新茶。”
“不必了。”方明寸摆手拒绝。
然后又开口问道:“老朽见这厅中杂乱,看样子殿下刚刚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否告诉老朽一声?”
谢文展见他终于提起正事,这才开口:“金州城那边出了点小问题,那几个废物在没有得到我允许的情况下,竟然对谢玄穆设下了埋伏,并且导致他现在受了重伤,究竟是生是死,尚且还说不好。”
“我早就说过殿下在金州城那边的那几个人实在废物,果不其然,现在惹出了这样的麻烦。不过,谢玄穆身边有白家的人守着,想死也并不是这么容易的。殿下放宽心就是。”
谢文展点了点头,“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谢文展便又想起来询问方明寸,“先生此次回京城,想必也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吧。”
自己在京城之中遇到的麻烦不算少,方明寸一直躲在扬州那边不愿意回来,现在他说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回来,谢文展是不相信的。
便觉得他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方明寸见谢文展问了,也没有撒谎,而是直接开口道。
“只是一些小问题罢了,不值得和殿下提起。”
方明寸这次回京,的确是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他听说了明峰医派的事情。
当年整个明峰医派毁在自己的手中,让他得了不少的好处,可是没有想到这才多少年过去,明峰医派竟然又找到了新的掌门,甚至还传出去消息说要在白家重整明峰医派。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尤其是,那个新掌门的身份,竟然还说是董明非的亲传弟子,他实在是太过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竟然敢说出这样的大话。
董明非都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他的徒弟还想要给他报仇不成?
他便是要看看,这个新掌门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谢文展见方明寸不愿意提,也就没有再问,只是道:“先生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到学生,学生一定万死不辞。”
方明寸闻言,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话到这里,便没有了其他,不过很快无寒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接风宴。
这接风宴摆在三皇子府的正厅当中,谢文展坐在上首,方明寸坐在下位,却十分的恣意享受,仿佛根本没把谢文展放在眼里一样。
无寒守在谢文展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开口:“殿下,方明寸这厮对殿下实在不够恭敬,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是这皇子府的主人!”
无寒是从小跟在谢文展身边一起长大的,对谢文展十分的忠诚,虽然看不得有人这样对待谢文展。
不过谢文展仿佛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在乎,他抬起酒杯遥遥冲着方明寸敬了一杯酒,然后才对着身边的无寒说道。
“方明寸这个人做事的确有一些得意忘形,不过本殿下不得不承认他有几分真本事。想要成就大业还要靠他的帮忙。
只不过,功高盖主这个词,想必你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在本殿下大业成功之时,就是这方明寸死到临头之日。”
谢文展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冷淡,甚至透露着一丝丝的杀气,只不过他看向方明寸时候,表情却可以说的上是有几分恭敬和讨好的。
他的母妃进宫之时就并不受宠,他们也没有什么本家和后台可以依靠,母妃一路爬上贵妃的位置可不仅仅只是巧合。
当然还有这方明寸出力。
谢文展虽然叫他一声先生,可内心却对他十分恶心。
这人面上有两分书生气,可实际上却是个十足的畜生。
就好似此刻,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场上跳舞的舞姬,虽然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是目光实在谈不上清白,反倒下流异常。
“无寒,一会将这几位舞姬都送到他房里去。”
谢文展喝了一杯酒,收敛了目光,眼不见心不烦的和无寒说了这么一句。
无寒虽然心中也觉得这个人恶心的很,却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属下明白。”
这场接风宴开始的早,结束的也早,天还未彻底黑下来,就已经结束。
无寒按照吩咐,将那些舞姬送到了方明寸的房中。
方明寸被安排在后院僻静的地方,那边平时不会有什么人去,自然也就没有人听到那些舞姬的声音从娇声呻吟变成凄声嚎叫,最终陷入沉寂。
只是第二日清晨,三皇子府的下人一连从院中抬出去了七俱衣衫不整饱受折磨的舞姬尸体,送到乱葬岗,草草扔了了事。
无寒将这件事禀告给正在书房练字静心的谢文展。
“殿下,全都死了,方明寸说……”
“说什么?”谢文展语气淡漠,仿佛不怎么在乎一般,手中落笔不停。
“方明寸说,昨夜七位舞姬之中竟然有一位不是处子,让他很不高兴。而且,他还要见贵妃娘娘。”
谢文展手指一顿,象牙的笔杆被他啪的一声折断。
他闭上眼睛,静默了两秒,这才又点了点头,睁开眼睛道,“知道了,再换一批。”
“殿下……”无寒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谢文展打断。
“再换一批。”这一次谢文展语气更冷,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无寒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应声。
“属下明白。”
待无寒离开,谢文展哗啦一声将所有的笔墨纸砚全都扫到了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整个人像是要失控一般,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骨节处立刻溢出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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