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的笑容勉强了些,还没说话就听陆弃问:“来做什么?”
白苏不忿地道:“丫鬟婆子小厮来了几十个,快把院子围住了。白芷抄了根齐眉棍在外面挡着,谁往里冲就扫倒谁,所以这才没人冲进来。奴婢听了几句,好像是王夫人的娘家人从京城来了,听她胡言乱语,是夫人害了他的孩子,所以便来闹事。”
苏清欢冷笑一声:“程家现在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要被他们王家牵着鼻子走了吗?”
陆弃冷然道:“程家本来就是贪慕王家的扶持,从前是,现在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劣,谈不上落魄。”
苏清欢懊恼,陆弃不许她去掺和,她非要去,现在被人扣了屎盆子。
她记忆中那个让自己衣食无忧长大的程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她站起身来道:“将军和夫人稍坐,相公你也别出来,保不齐从京城来的人就有人见过你。”
陆弃回京只差临门一脚,此刻泄露行踪被有心人利用,平添烦恼,委实不必。
陆弃没有说话。
苏清欢看着卫夫人道:“夫人您帮我劝着他,我先出去看看。”
世子拉着苏清欢的袖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娘,我跟您去!您能够和他们说清楚当然好,如果他们想以势欺人,我来替您做主!我不怕泄露身份,进京之后我更有理由带着您。”
陆弃竟然点了点头。
他现在意识到,只要有程家这颗炸弹在,苏清欢的日子就不会太平。
而对仗势欺人者,最好的反击便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苏清欢牵着世子的手出去。
承影站在照壁后,没有露面;白芷正把齐眉棍横在门前,横眉冷对,气势凛然。
苏清欢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众人。
素问、洗砚是最熟悉的,还有几个粗使婆子,李欢带着十几个护院,簇拥着一个二十岁上下,油头粉面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月白色绣竹子暗纹的袍子,腰间系着五六个荷包,手里晃着扇子,眼底发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纨绔子弟,这是苏清欢的第一判断。
那男人本来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在看到苏清欢出来的瞬间,眼睛都看直了,把扇子收到胸前,拍着手掌道:“好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怪不得能把我妹夫的魂儿勾走,这小子,穷乡僻壤出来的,艳福倒好。”
洗砚、素问和李欢脸色都难看起来。
程宣就是程家的流量明星,温文尔雅,待人和气,才华横溢,从上到下哪个不喜欢?可是在王家人口中,他就是一个穷乡僻壤出来,贪慕女色的纨绔一般,这几人如何能不生气!
“哪里来的鸭子,聒噪!”苏清欢意有所指地道。
素问忙道:“清欢,这是亲家王九爷。”
苏清欢冷冷的没有作声。
王恺打开扇子,轻轻晃着,眼神上下调戏着苏清欢,道:“在这乡下吃苦受累有什么好?跟九爷回京,吃香的喝辣的……”
他身后的人小声提醒道:“九爷,七姑奶奶的事情……”
王恺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替王夫人讨公道的,扇子一拍,“你害了我七妹妹腹中孩儿,该当何罪?我要把你带回王家审问!”
路上如何处置她,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世子看他如此轻薄,怒骂道:“你也配称一声‘九爷’,混账东西!”
小小的人儿,气势十足。
王恺被美人骂是情趣,被别人骂就不行了。
他恼羞成怒,指着世子道:“还不把那个小孩抓过来!给我扇他的脸!”
“你敢!”苏清欢怒道,“你妹妹的孩子如何掉的,程家的人心知肚明。当初是他们百般恳求,一再保证不会找我麻烦,我才愿意去救她;如果我没有出手,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妹妹吗?是非不分,恩将仇报,这就是你王家人的嘴脸!当然——”
她话锋一转,看着洗砚几人,语气更加冷然:“号称百年诗书传家的程家,出尔反尔,同样恩将仇报。这般说来,程家和王家的这门亲事,倒真的是门当户对哪!”
当初来请她的李欢,脸都快埋到胸前了。
而素问红了脸,却还要辩解:“清欢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老祖宗也是护着你的,只是想让你在亲家面前把事情说清楚,并没有恩将仇报的意思。”
“原来,”苏清欢冷笑,“程家现在已经没有人能说清楚话了!怪不得要让王家的人骑在脖子上!我从来都不知道,王夫人肚里的孩子,竟然还要跟王家交代!难不成,这孩子是王夫人从娘家带来的?”
素问语塞。
当初老祖宗如何保证的,她也一直在,现在觉得脸被打得生疼。
她明白程家有求于王家,但是要被如此羞辱,她觉得难堪。
洗砚道:“我本来已经去了京城在大人身边,大人听说这件事情后让我回来告诉你,你太过分了!争宠不该祸及无辜的孩子!”
苏清欢怒极反笑,扭头对白苏和白芷道:“你们两个看到了吗?这就是瞎了眼,看错男人的下场。虽然我及时拔出来,但是现在仍觉得恶心,就像吃过一只苍蝇,吐出来还觉得恶心!”
洗砚脸红脖子粗,指着苏清欢怒气冲冲地道:“你不要狡辩!大人让你去京城,与他解释清楚这件事!来人,把她拿下!”
说完,洗砚身后的几个粗使婆子便要上前。
“好大的威风!”苏清欢道,“他程宣以什么身份拿下我?我又有什么义务对他解释?还想知道什么,让他回来跪在我门口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能透露一二。”
王恺一听急了:“这事不是这么定的。人是我要带走的!”
洗砚不让:“老祖宗只说让您来问清事情始末,并没有答应人让您带走。”
“你个狗奴才!程家老祖宗还不敢跟我这样说话,谁给你的胆子!”王恺不管不顾地闹将起来。
苏清欢环胸看着两人狗咬狗。
素问见状急道:“洗砚,你怎么能跟九爷起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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