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皇笑望下首,已是神思不属,陷入回忆的管福庆,直接展袖,以手附额,朗声道:“本府君还欲在此地建造一座观书楼,于此阁楼内,收纳万余书卷,让入楼之人,皆可无偿观楼中之书。”
管福庆见林知皇骤然当着他的面,以最高诚礼——’附额礼‘,起誓说下此话,心神大震,目中立时浮上些许水光,艰涩开口相问道:“您欲教化万民?”
林知皇掷地有声道:“是。”
眼前的人,完美的不真实。是管福庆梦中才会出现的人,这般人,出现在现实,出现在他眼前,而且还是一女子,身怀此志。
他管福庆......委实难信。
可是,眼前的人,是以’附额礼‘再向他说此话,又如何让人不信。
’附额礼‘一行,一旦此人违背誓言,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此礼在大济,是最重的誓言,此地之人,信奉鬼神。轻易不会行此礼。
管福庆听到自己声音飘渺的问:“您会不改初心吗?”
林知皇眸色深暗,声音如宝剑出鞘那般铮鸣锋锐:“即使山石为海,斗转星移,此心亦不变!”
管福庆心田振动,强忍激动,到底还未失了心智,冷静分析道:“您刚才说的那些,在您还未真正脱掌于鲁王前,都不得行。”
“本府君邀管大人同行之路,出发地便有名为鲁王的拦路巨石,管大人,可要与我一同凿开此石,携手行路?”
林知皇向管福庆走来,对他伸出了手。
管福庆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强忍住自己欲伸之手,故作冷静的问:“如何凿开此石?”
“师兄!”
宴厅左侧,有几排雅致的竹帘屏风,肖旗一直立于其后,听林知皇与管福庆谈话到此,扬声大踏步而出。
肖旗行至管福庆身前停下,面目含笑的看着眼前人道:“此问便由师弟来代主公,回答师兄如何?”
林知皇见肖旗出来,淡然一笑,收回手,返行至上首拂袖坐下,继续饮刚才酒樽中未尽之酒,给这对师兄弟,让出说话的空间。
管福庆乍然见师弟肖旗出现,先是神色大变,而后恍然大悟,颓唐的弓了腰,苦笑道:“原来如此。”
肖旗对管福庆长揖下拜赔礼:“师弟昨日隐瞒试探,还望师兄勿怪!”
“方小郎君之事,师弟你已告知府君大人了?”
“是。”肖旗也不隐瞒。
“难怪府君今日会召见于我了。”
管福庆苦涩道:“也不担心招揽我不成,我会去鲁王面前,揭发于她。”
府君捏有他管福庆如此大的把柄,她还何惧,他会去鲁王那处,出卖于她?
而刚才,府君诚邀他’同路而行‘时,并未以此为把柄,来胁迫他就范,并对他以’附额礼‘起了誓言。
管福庆心底对林知皇的警戒防线,在此刻,彻底被击垮掀翻。
“鲁王这巨石,府君打算如何以巧劲去除?”
肖旗听管福庆对他问出此问,便知师兄管福庆对主公的投效之心已坚,霎时喜染眉梢。
肖旗深深出了口气,终于放下了提着的心,立即言简意赅的将主公对鲁王之谋,以及主公已在鲁王处埋下的暗棋,与管福庆道明。
管福庆听完肖旗所言,静默良久,望向上首,正独自品酒之人的眼神,越发炙热。
林知皇注意到管福庆的眼神,莞尔一笑,放下手中酒樽,再次向管福庆的方向,伸出了那瓷白如玉的手:“如何?管大人,可欲与本府君携手同行?”
静默后是扬帆起航的喧嚣。
管福庆释然的仰首一笑,大步流星行于林知皇身前站定,紧紧握住林知皇向他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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