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她怎会亏欠她呢？
楚氏没有瞧见晏承那牵强的神色语气，只说了句，“怎地又这么不小心？”就将心思放在怎么进到镇国公府中了。
晏承见此，眉头微蹙，神色暗淡些许。
母亲这段时日，心思是半点没有放在他身上，哪怕他过了殿试，金榜题名，她也只是一门心思放在楚家高家和宫中的那些事上。
若是换作往日，他没有太多想法，这些时日都静下心来苦心研读，没有掺和府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反倒是觉察出一些不一样来。
楚氏还等着晏承给她想想法子，见他站在那发愣，一把拉过他道：“阿杪现在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见了，这样下去还得了，你快些想想法子吧！”
晏承苦笑道：“母亲，我能有什么法子，阿杪不想见您，也未必想见我。”
楚氏丢开他的手，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她的生身母亲，你是她的亲哥哥，就算是她气头上，再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血脉相连！难道她丢的开？”
晏承垂眸沉默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看了眼镇国公府，道：“您说的没错，阿杪同我们血脉相连，她现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或许就会见我们了。”
这番话是在安抚楚氏，也像是在安慰他自己，他提了提气，眼中郁色散去了些，“母亲，我们先回去吧，阿杪一向心气高，您昨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她，她使些性子也正常，等再过几日，我们再来看她好了。”
说着，他从贴身侍从易书手中拿过一个食盒，“我来的路上给阿杪买了她最喜欢的糕点。”
楚氏看了眼他手中的食盒，看了眼旁边的秦嬷嬷和紫苏，她们来的急，什么都没带。
可她也没想着要带什么，她是打算带晏杪回家好好教导训诫一番的，不是来哄她的。
昨日她那句婶婶，真是把她给伤着了。
她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向女儿低头道歉？应该是晏杪给她这个母亲一个说法才是。
虽是这般想，楚氏心中还是半点都没觉得顺畅舒服，心中像是沉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心慌。
而那块大石头底下，是她一直不愿意对晏杪承认的一些过错。
那些对晏杪的亏欠、悔错、愧疚，凝成一颗种子深深的埋在她的心底。
如今这颗种子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却被她死死地压着，不愿意它长成苍天大树。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亏欠晏杪呢？
她生了晏杪，如果没有她这个亲娘，哪来如今的她。
越想，楚氏一颗心却越沉。
明明当初她都不愿意将晏杪养在身边，可真养过她几年后，她再次离开自己身边，唤着别人阿娘，唤自己婶婶，她的心又难受的像是被蚁虫啃噬。
“夫人，夫人？”
楚氏被秦嬷嬷的声音唤回神来，缓了缓神色，道：“怎么？”
秦嬷嬷道：“夫人，我们听大公子的，先回去吧，过些时日再来见二小姐或许好些。”
楚氏她看了看把守严密的大门，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罢了，就让她使些性子吧，女儿大了，不听话了。”
秦嬷嬷听她这么说，在心里又是一叹，夫人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可她也清楚，夫人和二小姐会有如今的局面，是迟早的事。
这不止是因为夫人将二小姐丢给晏大将军夫妇养，还有更早的原因。
而这个源头，出在夫人的那位继母身上。
“秦嬷嬷，每日给阿杪送些她喜欢的吃的玩的来吧。”上马车前，楚氏对秦嬷嬷道。
秦嬷嬷应下，问道：“夫人，小姐喜欢些什么？”
“喜欢......”楚氏掀车帘的动作顿住。
阿杪喜欢什么？
她仔细的想了想，竟是想不出半点来。
这一刻，她忽然想到的三年前的几个画面。
一次是她接阿杪回府，在车上问阿杪为什么不穿她送的衣裳，阿杪无奈地说衣裳小了。
一次是去宫里赴宴，她想让阿杪跟她一块回家，和阿栩一起过生辰，她说她的生辰已经过了。
一幕幕于此相似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穿梭，心底那颗被压着的种子拼命想要发芽。
“夫人？”秦嬷嬷扶着楚氏，再次询问：“二小姐喜欢什么？奴婢这就遣人去买。”
楚氏嘴唇动了动，说不出半个字来。
看着秦嬷嬷等着她回复的目光，她含糊道：“姑娘家家喜欢的那些东西，她肯定也喜欢，她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问我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么？买些眼下时新的送她。”
秦嬷嬷听罢，就知道楚氏是半点不知道自己亲女儿喜欢什么，她在心底叹了叹，道：“夫人，二小姐她在镇国公府想是不缺这些，贵妃娘娘想是也给了她不少，不如送些其他的吧，我瞧姑娘爱画，不如送些笔墨纸砚的给她，或许她会喜欢些。”
楚氏心情很是躁郁，掀开车帘进到马车，“你瞧着办吧！我是管不了她了！”
“嬷嬷。”紫苏拉了一把秦嬷嬷，对她摇了摇头，小声道：“夫人一向对二小姐不上心，您何必上赶着呢？没几天夫人就又会将二小姐抛诸脑后的。”
秦嬷嬷道：“我上赶着是为了夫人，更是为了老夫人。”
“老夫人？”紫苏不解：“老夫人对二小姐不是更不上心么？”
紫苏说的是高老夫人，虽然高老夫人总是表现的对晏杪和气慈爱的模样，可她们心里都门清，知道高老夫人对这位外孙女根本没多在意。
秦嬷嬷看了紫苏一眼，没再说下去。
她说的老夫人，是楚氏的亲生母亲，不是现在这个继母。
回去的一路上，楚氏都有些心不在焉，马车刚回到定国公府，她身边的贴身侍女连翘就打着伞急急的迎了上来，“夫人，您可回来了！”
楚氏在紫苏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顿，目光在大门口转了转。
此前大门口聚集的人已经散去，那个疯疯癫癫在门口吵闹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一切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连翘低声在楚氏耳边道：“是丽妃娘娘，她派了身边的宫女来传话，说让您和三小姐进宫一趟。”
“夫人，怕是丽妃娘娘已经知道昨日在舒王府，我们姑娘和表少爷之事......”
连翘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氏一个眼神瞪回去，连翘脖子缩了缩，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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