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帝拧起了眉,“沈爱卿,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更何况,就算西戎兵马压境,朕也不会退缩。”
他语气低沉,眼中是真切的沉痛,“天下百姓就是朕的子民,朕要与千万受苦的百姓同在。”
不知是队列中哪位大臣率先开口,接连不断的,赞扬恭维声响成一片。
“陛下英明,我南夏必将千秋万岁,不灭荣光”之类的声音还没平息。
就有一个身着禁军盔甲的小将,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大殿禀报。
“陛下,探子来报,那西戎王子突然出现在皇城一百里之外,身后带领了黑压压一片兵马,少说也有五万人马!”
方才气氛热络,一片欣欣向荣的大殿,骤然掀起一阵惊恐慌乱的议论声。
南夏帝脸色变了又变,再也坐不住,霍然起身。
就在大家被他的气势震慑,以为他要下令亲自上阵杀敌时,他开口了。
“裴爱卿,你立即调遣麾下最精锐的一万禁军,即刻出发,护送朕北上避难!”
乌央乌央的群臣中,不知是谁冷笑出声,公然挑衅天威。
不过南夏帝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急火攻心地瞧着那个坐在蟒纹金椅上的裴渡。
裴渡不疾不徐把玩着手中的暖玉,面色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
“陛下莫急,臣自有办法应对。”
“真的?”
南夏帝本是不信的,西戎人野蛮,打起仗来不要命似的,他心有余悸。
但瞧着裴渡胜券在握的模样,悬着的那颗心也缓缓放了下来,坐回龙椅之上。
“真的。”
裴渡没抬眼,仍是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掌心的暖玉。
毕竟,你走了,这戏可就不精彩了。
…………
皇城之外,不起眼的村庄角落,矗立着一座二层小楼。
外表灰扑扑的不起眼,可内里装饰别致精巧,不输王府内的房间。
“芍儿,你在这里暂住些日子,等风波过去就自由了,好吗?”
裴渡轻抚怀中小女人的柔软青丝,低哑的嗓音中夹杂着些苦涩。
江晚芍睫毛湿漉漉的,埋头在他怀中,闷闷应了声。
“我要你亲自,完好地来接我。”
裴渡箍住她的腰,胸膛炙热,滚烫,轻拍着她的脊背,低声轻哄。
“芍儿,我答应你。”
江晚芍眼圈红红地抬起头,像只乖软的兔子。
她知道,裴渡答应她,便一定会做到。
明明是寒冬,近来的雨却频繁。
从灰蒙阴暗的天空坠下,如同上苍的眼泪。
最后埋头在裴渡的颈窝蹭了蹭,带着难以掩饰的眷恋,江晚芍松开圈着男人腰身的手。
“去吧。”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她决定先埋在肚子里,等裴渡回来再说。
毕竟,裴渡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恼人的雨丝中,裴渡一身戎装,英姿勃发,银铠泛出一抹凌厉的森冷。
眉眼昳丽深邃,漆黑如墨的眸底情绪翻涌,浓重到让人禁不住屏起呼吸。
他深深回望一眼,没开口。
接着飞身上马,扬鞭远去。
雨中的一切都是灰的,仿佛失去生命。
只有裴渡白袍银铠,英姿飒飒,是那其中唯一的色彩。
宛若一柄霜寒锐利的长剑,破开迷雾,驱散灰蒙。
江晚芍看了很久,直到那身影化为一个小小的点,彻底在雨中弥散。
终于收回视线时,才发现裴怀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小脸上满是泪痕,仍倔强地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息。
“澈儿,方才怎么不肯来送送你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