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反驳道,“要遭殃也是靖国公,咱们可是什么都没干。”
门外,台阶之下,鹿鸣倚靠着拉车的高头大马,嘴里叼着根草。
“呦,这不是季侍郎吗,怎么不出来打个招呼啊?”
他直了身子,兴致勃勃地朝门内招手。
正探出半个脑袋悄悄张望的季侍郎,陡然被叫到名字,吓得脚下一滑。
肥胖的身子往下一倒,连带着他旁边看热闹的几人都遭了殃,连珠串似的摔了跟头。
鹿鸣哎呦一声,“这么多人呢,都是来欢迎我家大人的?”
那些失去大门掩护的人,也顾不得喊疼了,连滚带爬起来赔笑。
齐齐躬身行礼,“下官见过鹿鸣大人。”
“下官早想出来迎接大人,只是不知千岁是否在车内了,不敢贸然打扰……”
鹿鸣哼了声,早已习惯这群人的虚与委蛇。
一直寂静无声的马车内,忽然传出一个干脆利落的单音节,“滚。”
声音不大,却在一瞬间掐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那些官吏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如蒙大赦,又朝着鹿鸣赔笑行礼,接着转身小跑着消失。
全程都是静音状态的。
周遭安静下来,静到能听清寒风拂过树梢的声音。
不过片刻,两道脚步声近了,接着是温润的男声。
“晚芍,这衣服很合身,是按我的尺码订做的?”
柔美的女声回答了些什么,只是声音小,院外听不清晰。
“原来是这样,晚芍妹妹真是有心了。”那男人轻笑起来,显然是心情极好。
“早就听母亲提起,玲珑坊有件概不外售的衣袍,却想不到,竟是为我准备的。”
鹿鸣满脸震惊,牙根都泛起了酸。
那衣服,不是王妃给千岁准备的,而是给谢锦书的?
而他这个没脑子的,竟然在千岁面前口出狂言……
不等他多想什么,身后的马车车厢里,传来一声清晰的瓷器碎裂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裴渡生生将手中的茶盏捏碎了。
鹿鸣打了个哆嗦,跃上马车前沿,拾起缰绳。
做一个合格的车夫,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晚芍同谢锦书,说话间已然走到了大门处。
“晚芍妹妹,同我坐一辆马车可好?”
江晚芍连连摇头,“我乘王府的马车来的。”
谢锦书的自恋程度,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换上那衣服之后,仅仅是觉得合身,就能幻想出是按照他的尺码,特意为他做的。
事实上,那衣服,只是江晚芍随手设计的。
用料确实名贵了些,但迟迟不卖出去,只是因为一边袖口的金丝原料不足,从江南运过来要花些时日。
但看谢锦书一脸自得的样子,她也懒得拆穿。
毕竟,那晚宴上安排乐师的事,确实还要谢锦书去做。
视线一扫,本想找王府的马车,却不想,看是看到了,却不是她来时的那一辆。
车厢外坐着的鹿鸣,格外明显的昭示出车内的人是谁。
江晚芍唇角扯出一抹笑,走近了些。
“夫君,你怎么来了?”
暗金刺绣的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挑起。
裴渡唇角抿的很直,面色也泛着些寒意。
“恰巧路过。”
江晚芍还以为他是特意在这里等自己的,闻言长睫微颤,低低哦了声。
“夫君,我要去靖国公府找一个人,可能会晚些回府,用晚膳时不必等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渡的面色,似乎更难看了。
“我知道了。”
江晚芍有些担忧地瞧着他,“是不是处理公务太过劳累?你的面色很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