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向四周扫了眼,这才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已策马出了密林,一直来到这里。
那一夜的风雨混乱声还在脑中锲而不舍地响着,他拧眉,轻抬了下手。
鹿鸣应了声,重新隐藏了身形。
心脏剧烈又沉重地跳了起来,几乎要抽干他的全部力气。
那一日,江云寒去找他之前,已经将那些所谓的人证尽数杀了。
死无对证,那些莫须有的事,便成了事实。
只是两年来,无论是他,还是江景贤,都带人将那月牙谷谷底搜寻了无数遍。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冥冥之中,他觉得,江云寒还在某处。
勾着诡异的笑容,静静窥伺着一切。
………
江晚芍沐浴完毕,迈着悠闲的步子从浴房中走出时,帐中还是空无一人。
她懒洋洋地往美人榻上一倒,顺便在心里谴责了一下某位男人。
勾起了裴渡不愉快的回忆,确实是她的原因。
只是裴渡都已经答应重新为她做簪子了,又玩起躲着不回来见她的伎俩了。
哼,让她都没什么看话本子的心情了。
视线瞥到桌上的一只青玉莲纹酒壶,那是方才某位官员遣人送来拉近些关系的。
还说里面是什么西域美酒。
只是那官员是谁她没记住,酒的名字也忘得干净。
不过嘛,只要是酒,便能浇愁。
她自斟自饮,一尝便上了瘾。
甜滋滋的,大约是什么果酒……
月挂梢头,裴渡才从皇帝的帐篷中缓步走出。
他紧抿着唇,脸色很沉。
大步回到摄政王府的营帐之外,他才敛了浑身上下的戾气。
有些晚了,芍儿大约已经入睡了。
迈入帐中,他才瞧见,江晚芍斜倚在美人榻上睡得正香。
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清甜的酒香。
视线落在小女人手边的酒壶之上,裴渡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
原来是只小醉猫。
在这窄小的美人榻上睡得定然不会很好。
裴渡伸手,想将小女人抱回软榻之上。
只是指尖刚一触到她软嫩的肌肤,梦乡中的小女人却骤然睁开了眸子。
“芍儿,我抱你去榻上睡。”
裴渡瞧着她小猫般警戒又可爱的眼神,语气中染上了些许笑意。
“我不要!”
江晚芍却忽然大声抗议。
她红扑扑的小脸娇艳又可人,雾气弥漫的水眸中,丝丝媚意浸染氤氲。
她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不停回放着方才梦里的片段。
又或许,那不是一个梦,而是被她遗忘的记忆之一。
只记得那是在摄政王府,她的房中。
她同样也是饮了酒,醉眼朦胧,可意识却是全然清醒的。
就连心中泛起的丝丝酸痛,都是那样真实。
她咬着唇,纠结半晌,像是鼓起勇气般对自己道。
“江晚芍,你可以的。”
没过片刻,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身姿高大挺拔的裴渡走了进来,没有表情的俊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端了只白釉纹莲的茶盏,沉声开口,“芍儿,来喝杯醒酒茶。”
见她没有反应,只是盯着自己瞧,裴渡的眉心微微一皱。
走到她身边坐下,坐的很远,是刻意保持的距离。
试过温度的茶盏紧接着递到她的唇边,“芍儿,听话,喝一口。”
而她的身子忽然动了,不是去接那茶盏,而是径直扑进了裴渡的怀里。
裴渡的身子瞬间僵硬,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唤了声她的名字。
而她明明意识清醒的很,却硬要装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