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菊青闻着厚重的香味,困意渐渐袭来,等抱夏摸进屋里叫人的时候,就剩下菊青一个妃子了。
旁边腰上带白的宫女太监,都是长春宫伺候的,不是皇上皇后太后三人之一的丧事,能有带白的资格就很抬举了,菊青揉了揉眼睛问抱夏她睡了多久。
“回禀小主,没一会,欣贵人刚走。”
抱夏还想说什么,见四周人来人往的忍住了,冷风吹醒菊青好一会,抱夏才说了方才华妃多有不敬的事。
“华妃娘娘走的早,皇后娘娘刚走她便说有宫务处理,谁也不能拦着她,其实这本没什么。”
“只是华妃娘娘不懂隔墙有耳的道理,一出门就抱怨后宫要进新人,言语间对太后和皇后多有不敬。”
“要只是这样,就不算不敬了。”菊青冷笑一声,华妃一直如此,不过是翊坤宫宫人得了大把银子,不嫌命长的不会乱说话。
“是,小主神算,华妃娘娘不敢过多置喙太后决定,便拿齐嫔追封这事做文章,说什么死了封贵妃也是福气,还被三阿哥听到了。”
菊青记得前世华妃没倒台之前三阿哥不常入宫,和华妃的关系也就十分一般,这一世竟然有了结仇的机会。
“三阿哥什么反应?”
“面上没搭理,三阿哥眼睛都哭肿了,看不出什么,怎么说三阿哥也是个大人了,不能冲动的冒犯庶母。”
“这件事再看吧。”
华妃也不是蠢笨无可救药,就是一提到恩宠便降智,一张嘴不肯落下风,狠毒有八分,嘴上就有十分,三阿哥活的时间长着呢,这辈子有皇后的调教不愁和华妃斗不到一块去。
菊青实在乏力,只想赶紧回去休息,谁知夜晚风大,两人的灯笼被吹灭了一盏,仅有的微弱的光叫人没法走太快。
突然,暗处蹿出个人影,只到菊青胸口那么高。
“五阿哥,你可吓死人了!”
紫禁城的小孩就那么几个,抱夏和菊青没被真的吓到,只是这入了夜,五阿哥还在这游荡,不知敬妃知不知道。
"弘昼,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菊青蹲下要去抓五阿哥的手,不想被他躲开了,“青娘娘,儿臣的手脏。”
他轻轻的拍了拍,微弱的灯光下不知是什么往下掉渣。
“五阿哥不会还醉心研究火药呢吧。”
抱夏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换来两个人的沉默,抱夏闭上了嘴。
“弘昼,我知道你想替你皇阿玛分忧,不过今天发生了齐贵妃的事,皇上定然没心情听你说话,你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去看看齐贵妃,要是遇见皇上,皇上还会夸你有孝心呢。”
菊青半点没有嫌弃弘昼的意思,用帕子仔仔细细的替弘昼擦手,弘昼也很懂事。
“我明白的,齐娘娘是三哥的额娘,齐娘娘没了,三哥一定很伤心,就算不是为了皇阿玛的夸奖,我也要去。”
“你这孩子心好……”
菊青动作顿了顿,“可青娘娘喜欢你,更希望你事事能为自己考虑多一些,你三哥本来就受你皇阿玛喜欢,现在齐嫔又被追封为齐贵妃,要是你好好在你皇祖母面前表现,说不准裕妃娘娘也能有个追封。”
菊青说完在暗处捏了抱夏一把,让她唱白脸。
“是啊五阿哥,你还小,不知道这后宫的品阶位份对女子有多重要,齐贵妃可是一品,比妃位生生高出一截,要是裕妃娘娘有此殊荣,五阿哥您也不会被轻视了。”
“行了抱夏,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皇上何曾在意子凭母贵那一套,大多是母凭子贵……夜这么深了,明日五阿哥还有的忙活,你先把五阿哥送回宫去。”
“那小主您呢?”
“你不必担心我,五阿哥还小,你务必把她送到敬妃面前。”
“是。”
夜幕中,看不清五阿哥的脸色,他只道了句青娘娘万安便离开了,听到自己的母亲被三哥母亲压一头时,五阿哥心中不大好受,这个年纪正是心思活络的时候,想往坏了教就能教坏。
菊青从不觉得利用大人和孩子有什么区别,都是人,年纪小的终会长大。
普罗大众越是觉得年纪小的孩子童言无忌,菊青越要利用这一点。
抓住五阿哥摇摆不定的缺点和渴望父爱的心理挑拨攻击,五阿哥心中存着怨气,就终有爆发的一天。
菊青没有像跟抱夏说的那样在原地等待,而是就着微弱的灯光前往端妃处。
翌日,一个面生的小太监端着素色衣裳进了咸福宫,说是敬妃之前吩咐的给五阿哥赶制的衣服做好了,敬妃扫了一眼颜色,倒是合今天的场合。
“弘昼,你就穿这一身去吧,今儿是齐贵妃停灵的第一天,皇上会去走个过场,你就在人群里跪着,别惹你皇阿玛生气。”
敬妃对五阿哥说不上什么感觉,这孩子生母尊贵,在阿哥所寄养多年性子孤僻,皇后又没松口把五阿哥给她养,敬妃是能照顾便尽心,却不敢真的培养感情,五阿哥想做什么,她管不了。
五阿哥与她也生疏的很,反倒总往阿哥所同住的怡和妹妹那儿跑,今日要给他穿衣服,五阿哥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敬妃站起身,“那本宫出去等你。”
“敬娘娘。”
五阿哥突然出声,脸上满是犹豫之色,敬妃还没见过弘昼这般,耐心蹲下身子问他怎么了。
弘昼犹豫再三才问,“为什么一定要躲在人群里,让皇阿玛看见儿臣不是更好吗?”
“当然可以,只是齐娘娘是你的庶母,你不好过去抢你三哥的风头,明白吗?”
敬妃自觉已经多说了,便摸了摸弘昼的额头。
“别想那么多了,快换衣服吧。”
弘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面生的小太监却并未离开。
“回五阿哥,奴才奉了总管的令,得看着您这衣服合不合身,让奴才帮您换上吧。”
“嗯。”
弘昼小小年纪,愁绪写在脸上,心中想着别的事情,这般也就胡乱答应着。
他没看见那太监的手快极了,同衣服差不多颜色的磷粉尽数被藏到袖口上的褶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