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温颂在车库门口看见了一个亚洲人长相的中年男人,她认得那人,是程澈的司机,程澈总是叫他“金叔叔”。
看见她的身影,金司机也立刻走到了她的前方,微笑着微微鞠躬,对她说:“温小姐,您好。大少爷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他说密码是您的生日。”
说完,就把手里的手提密码箱交到了温颂手上。
温颂看着那个十几寸的密码箱,感觉有些古怪,但也还是接了过来,对金司机说:“谢谢,辛苦您了。”
金司机见她收下了箱子,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又问道:“请问需要我帮您拿上楼吗?”
“谢谢,不用。”温颂谢过了他的好意,“您慢走。”
回到家中后,温颂立刻打开了那个箱子,却见里面是两个首饰盒。她拿出其中一个首饰盒,打开的那一瞬间,看见盒子里的东西,竟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盒子里面,就是程澈在五年前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条月桂叶粉钻项链,价值连城。
她刚准备给程澈打电话,让他来把项链拿回去,却看见首饰盒的下方,竟然还有一封信。
温颂心跳得飞快,她不明白程澈为什么会在今天把项链给她,更有些害怕他在信中写的内容。他会写什么,诀别?责怪?还是…告白?
这样想着,她竟然不敢打开信封,而是先查看了另一个首饰盒。
里面也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枚用黄钻雕刻而成的土星,星环则用白钻铺镶,她从未在任何珠宝品牌或拍卖会上见过这条项链,瞬间觉得更奇怪了。
她合上盒子,在心里嘀咕程澈是不是真的钱多到没处花,这才送她这两条项链。又想着靠自己那点薪水和津贴奖金,估计不吃不喝十年都不够买其中的一条,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和温亦珩借些钱,把项链的钱给程澈。
然而,温颂又看到了那封信,越发看不懂程澈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深呼吸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终于还是展开了那封信。
看到称呼的那一瞬间,她便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泪水涌入眼眶。
『颂颂,
希望我现在还可以这样称呼你。最近过的好吗?
和你重逢以来,我一直想好好和你道歉,和你解释,但好像没什么机会。所以,只能写信和你说,希望不会打扰你。
颂颂,那条粉钻项链,是属于你的。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更不要把项链退回来,或是给我钱。那原本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博士毕业礼物,之前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现在终于物归原主。
另外一条,是我自己设计的,你喜欢吗?我听小夏姐姐说,你回到了LMU当教授,依旧研究行星科学。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土星环的形成是由于无数小天体突破了土星洛希极限解体后的碎片组成。
但即使这样,我依旧很喜欢土星,我曾经也想成为你的星环,即便粉身碎骨,至少我可以永远在你身边。所以,我设计了这条项链,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陪着你。只是没想到,我自己先食言了。姐姐,对不起。
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是很幼稚的想法,我总是这样,把我的一切都强加给你,忽略了你的感受。在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后,我会失望,会害怕,但我却忽略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分手后的那段时间,我心里很乱,想回来找你,又赌气不愿意。当我终于理清思绪,明白了你对我的爱意后,我才发现,你有多爱我,你才是真正的为我考虑。
之前偶然间听到了一首歌,里面有一句歌词是‘没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里,若不是他,我怎么走过籍籍无名’。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两年间,你一直告诉我,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鼓励我坚持滑雪,告诉我我一定会成为奥运冠军。你从来没有要求我为你做任何事,你只是希望我为自己而活。
去年冬奥会结束,我忽然就很想你,我发现,当我拿到了奥运冠军,但你不在我身边之后,原来连金牌都会存在遗憾。
这五年,我一直在偷偷关注着你,没有一刻停止对你的思念,但我不敢回来找你。因为我发现,好像没有我在你身边之后,你会生活得更轻松更自在。
这一次来慕尼黑,本意也只是想亲眼看看,你到底过得怎么样,我也真的很期待看见你成为教授后的模样。
讲台上的你,就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自信优雅,上课严谨认真,光彩夺目。那一刻,我忽然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回到你的身边。你过得很好,但我竟然更加放不下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颂颂,谢谢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至少我可以短暂的陪你一段时间。
我知道五年来我做了很多错事,你不愿意原谅我,或者想和我当陌生人,我都理解,也完全尊重你。
但是,也许很突兀,但我还是想和你说,Iseylia, ich liebe dich, Ich habe in den letzten 5 Jahren nie aufgehen, dich zu lieben.(我爱你,过去五年,我从未停止爱你)
我会回国长居一段时间,一定不会再打扰你,就像你说的,即使偶然遇到了,也会装作不认识。
听阿渲说,你最近还是很忙碌,忙着新的研究项目。那我就祝你,研究一切顺利,未来一切安好。
程澈。』
看完那封信,温颂早已泪流满面,泪水滴到信纸上,晕开了上面的墨迹,有几个字变得模糊不清。
她不愿再逃避,立刻拿出手机给程澈打了电话。
程澈接的很快,和她打招呼的方式,却有些疏离,“Hallo, Professor Iseylia.”
“阿澈….”重逢之后,温颂几乎没有叫过他阿澈,偶尔会叫他程澈,甚至是,程先生。
程澈听到她的称呼,也明白了大概,有些苦涩,又有些欣喜,“颂颂,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温颂轻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问道,“你要回中国?”
“嗯,回去陪陪爷爷奶奶,大概半年的时间吧。”程澈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你还会回来吗?”温颂忍不住继续问他,内心却有些害怕,很怕他会说,他不会再回来了。
幸好,程澈对她说:“我会回苏黎世,之后还需要在那边训练。但我参加完下一届冬奥就会退役,之后,应该就会回国居住。”
“好….”温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头埋在膝上无声哭泣,她没有办法那么自私地对程澈说,我希望你留在德国或瑞士陪我。
“颂颂…”温颂听到程澈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叹息,然后问她,“你希望我回来吗?”
温颂沉默了,她当然希望他回来,但她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她对程澈说:“我希望你跟随你的内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考虑我。”
“我明白了。”程澈淡淡一笑,“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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