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程建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他毕竟就正面对着那个来调查的男人，人家光看程建华的嘴唇蠕动也能看出是说什么。
男人想到来之前副团长叮嘱的事情，不由得对程建华露出同情的表情。
这人确实有点惨。
原以为是亲弟弟的女儿，照顾的无微不至，家里的儿子女儿都比不上。
结果却是人家的女儿。
自己付出多年是个笑话不说，还把自己的儿女得罪得死死的。
“程建仓。”男人瞥了眼旁边的张秀芬和程葵。
之所以说出来，也是为了刺激这两个人，让她们面对审讯的时候乱了阵脚，这样他们能问出更多有效的东西。
这样确实有些不道德。
只是这次的事情都这么严重，不道德就不道德吧。
再说，张秀芬和程建仓这两个人不可能不知道程葵到底是谁的女儿，却坑着程建华养了这么多年，还各种豁出去老脸给程葵争取福利待遇。
这样恶心人的事情说出来，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程建华眼神都仿佛定住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程建华是吓傻了的时候，他突然大声的喊了出来：“啊——”
程建华双眼骤然通红，死死盯着程葵的脸。
程葵其实更像张秀芬，所以这些年来程建华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现在被说破真相，程建华这才看出来，程葵的眼睛和下巴跟程建仓是一模一样的。
“我……”张秀芬吓了一跳，拉着程葵就往后退。
她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的身份会被程建仓说出来。
现在还找到了程家渡。
自己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被拆穿了？
张秀芬看着现在状若癫狂的程建华，心头猛地颤了颤。
她也知道得罪了程建华是什么结果。
自己和女儿这些年在程建华那里占了不少便宜。
想到这里，张秀芬看着压抑着怒火，但显然在盛怒中的程建华，口不择言道：“我又没有跟你要，那些东西都是你要给我们的。我……”
程建华原本还在愤怒中。
听到张秀芬这话后，整个人的怒气突然消散了。
倒不是原谅了张秀芬，而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荒唐得可笑。
因为弟弟程建兵的关系，程建华可以说是非常照顾张秀芬母女了。
他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怨言。
可如果不这么做，程建华总是会想起程建兵是为了他死的。
如果不是程建兵挡了那一下，死的人就会是自己。
程建华相信，如果是自己死了，程建兵也会照顾李英母子几个。
他对自己的弟弟有这个信心。
只是程建华怎么也没想到，张秀芬居然跟程建仓勾搭到一起去了。
程葵也不是弟弟的女儿。
他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就算得不到妻子和儿女的谅解，至少在张秀芬那里是可以得到感激的。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张秀芬觉得那些都是他给的，所以不需要感激的意思？
不等程建华说话，李英丢下手里的菜，起身走到张秀芬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她是很气程建华做的那些破烂事。
但这些年一直忍着，也是觉得程建华这是在报恩。
要是程建华这么多年不管张秀芬母女，李英只会觉得程建华这人太没有良心。
要不是程建华做得太过火，李英也不会生出怨言。
饶是如此，李英在听到张秀芬说的那些话，心头也气得厉害。
哪怕不为了程建华，她也为这些年被程建华送去的菜肉粮食，还有那些好机会。
“张秀芬，你还要不要脸？是，建华是自愿给你们帮忙的。但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是建兵的媳妇，程葵是建兵的女儿！结果呢？”李英嗓门不小，加上她这些年一直帮着程建华处理大队上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也算是程家渡的妇女主任。
因此李英说话条理格外清晰。
“按照程葵出生的时间，建兵去世之前你就跟程建仓搞到一起去了。建兵去世后，你仗着有建兵的女儿，一直趴在我们家身上吸血。程葵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这些哪个不是从我们家拿的？”
张秀芬听这话听得面红耳赤，旁边的程葵早就吓傻了。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
什么意思？
她不是爸爸的女儿？
拐子叔是她爸爸？
这怎么可以？
如果她不是爸爸的女儿，那么大队长就不是她的大伯了。
程葵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心里猛地一震。
她不再是大队长偏心的侄女，那还怎么在小姐妹里逞威风？
这怎么可以？
李英才不管程葵在想什么，她现在就想好好出一口压了二十来年的恶气。
“张秀芬，你还要不要脸？”李英其实不怎么生气张秀芬出轨的事情。
那都是张秀芬自己的事情，她最多觉得张秀芬这么做实在对不起程建兵。
就是因为程建兵生前对张秀芬那惦记的劲儿，加上张秀芬那个时候确实表现得跟程建兵非常恩爱，后面又表演了一番在程建兵葬礼上哭的死去活来，再被发现怀孕都快三个月的事情。
这一出戏直接让张秀芬在程家渡名声好了一大截。
哪怕后来传出张秀芬跟程建仓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不少人都不太相信。
李英只是生气，她家那么多东西，都喂了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而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念情也就罢了，还这么说话，怎么不让人心里憋闷？
就在李英还准备动手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自己女儿程阳的尖叫声。
“爹！爹你怎么了？”
程阳看着突然向后倒下的程建华，吓得脸都白了。
跟哥哥一起上前扶着程建华。
李英猛地回头，就见程建华闭着眼，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的样子。
一旁的张秀芬也被吓到，还在小声的为自己辩解：“这个跟我可没有关系，我什么都没做。”
张秀芬现在都后悔死了跑过来。
她之前还以为是程建华这里有什么好事，结果来了却被拆穿了自己这些年最大的秘密。
张秀芬现在还慌张着，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至于程建华的死活……她觉得跟自己其实没有太大关系，只是有些可惜，要是程建华死了，自己就拿不到什么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