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惜月也不用她说话,两世了,她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顾芷兰的人了,便道:
“你是觉得,哪怕我们都是女子,我也是比不上你的。因为你拥有身为穿越者的见识和智慧,而我只是运气好?
哈,顾芷兰啊顾芷兰啊,我不妨跟你说的再细致些。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不论是我开的书局,还是大兴商业,搞教育,都是你们后世才有的东西,你一定以为,这些都是我身边的那个穿越者出的主意?
其实不是的,这是你前世用过的法子,而你以为的那个穿越者,只不过是我虚构的。
你瞧瞧,我只不过将你的本事学了一点点,就足以在这个时代声名远扬,你所求的青史留名,对我亦不是难事......那你拥有多如宝藏一般的穿越经验,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难道只是运气不好吗?”
顾芷兰彻底愣住了,沈惜月居然是重生的!
难怪她能逃出新婚夜那场的天衣无缝的阴谋……难怪她毫不犹豫的就弃了齐珣……原来,原来她居然是重生的!
顾芷兰癫狂大笑,只觉得一切都想通了,原来沈惜月她的确是天命之女,怪不得自己这个穿越者,会败给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顾芷兰又哭又笑的模样,沈惜月挑眉:“啧,你是不是又给自己的失败找到了借口了?”
顾芷兰擦了擦眼泪,平静地看向沈惜月,知道沈惜月是因为重生才赢了自己,她一切不甘和嫉妒的心思瞬间平静下来。
呵,既然沈惜月是重生归来,那么前世,她沈惜月必然是失败透顶的结局。
手下败将,有什么好骄傲的!
沈惜月笑眯眯地看着她:“唔,你这会儿一定是在想,我作为你曾经的手下败将,到底有什么好得意?那你呢,如今作为我的手下败将,却摆出这幅姿态,又是在得意什么?”
顾芷兰咬着牙,恼恨自己因为比她少活一世,而被当成猴子一样戏耍。
更因为被沈惜月三番五次戳中心思,而升起一种被看破底线的羞耻之感。
她对着沈惜月愤怒道:“可是连你自己都说了,你不过是学了我的东西,才赢了我,你现在又凭什么对我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沈惜月仍旧十分平静:“因为你身怀宝藏,所以对一切失败都不甘心。如今,我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会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我许你青史留名。”
顾芷兰的怒吼声戛然而止,沉默许久,缓缓抬头看向沈惜月,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沈惜月微微一笑:“我是说,我给你机会,给你体面,给你世人的尊重和赞美,给你在这个时代成功的机会。”
顾芷兰仅仅震惊了一瞬,当即大笑着指了指自己:“沈惜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居然敢相信我?”
沈惜月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我们这个时代虽然比你穿越而来的世界要落后,却也并非草台班子。
你以为朝堂中大臣,都是靠运气好嘛?他们也都是科举选拔提上来的,十年寒窗苦读,谁也不是脑袋空空之人。
你提的法子和建议可行还是不可行,自有专人论断过后再执行......怎么好像在你看来,你拥有穿越者的身份后,提的每一个建议,都是绝对正确的圣旨?”
顾芷兰:“……”
她是真想不到,沈惜月怎么会跟她提这样的要求,还许她那样的承诺,难道因为她做了太子妃,就立刻要心怀天下了?
可是她真的无法容忍沈惜月这副义正词严的样子,说得再好听,也是个冠冕堂皇的小偷!
所以她忍不住又喊道:
“你装什么装?你说这些,还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太子妃的位置坐得不够稳,你心慌!你靠偷学我,才在百姓心中声名远扬,你怕有一天露馅了,就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坐不下去了,才要这样拉拢我!”
屋里一瞬间静默下来。
见沈惜月不说话,顾芷兰只觉得终于轮到自己戳穿她了,一瞬间只觉得出了口恶气。
沈惜月却只是平静道:“凭我现在的威望,别说是坐稳太子妃的位置了,就算是我要坐上皇帝的龙椅,也不缺支持者。”
顾芷兰心头的痛快感立刻消散,变成了匪夷所思——
她......她不是最封建的古人吗?她还是封建社会最该没有主见的女人啊,她怎么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沈惜月看着她:“我要你向我献策,只不过是想让我们这个时代的发展走得更快一些......就算你不肯献策,假以时日,时代不还是要发展到你穿越前所处的时代吗?”
顾芷兰:“......”
她想反驳她,想用尽一切力量反驳她,可沈惜月的逻辑,是那么的坚定而又无懈可击。
沈惜月仍旧认真地看着她:“你愿意吗?”
顾芷兰只觉得连同那强作高傲的外表,也一点点的碎裂,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去筋骨般,瞬间软着身子倒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沈惜月没有再追问,她已经知道,顾芷兰的意思了。
“我会叫人在太子府收拾出一间院子,你便安心住下吧。接下来,我手上诸事繁多,暂且没有时间见你。你好好整理记录些后世的经验和技能......对了,芷兰啊,你往后若想出现在人前,只怕还得再改个名字,你也一同想想。”
顾芷兰听着这些话,哭得不能自抑,从前她再依附旁人,也只觉得不过是缓兵之计,唯有今日,她觉得,自己是连同骨头都被打碎重塑的臣服。
沈惜月抬脚往外走,她说了这一大早上的话,外头已经晴空万里了,仰望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她已经准备好了,彻底将前世当做一场梦遗忘,从今往后,准备好承接这一世的荣光。
但是现在,好困啊,要先去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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