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啊?”
沈惜月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句。
慕容玄看着她,带着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说说你把我忘了这回事。”
沈惜月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脸上凉凉的痒意让她忍不住躲了躲:“我哪有忘了你?”
慕容玄顿了顿,慢吞吞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八岁......这块玉佩是你当时一直很喜欢的,若是没忘了我,怎么会连它都不记得了?”
“啊?我们......那么早就认识吗?”沈惜月脑子里一片浆糊,为什么慕容玄说的这些,她总觉得好熟悉,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醉了在做梦。
正想着呢,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抚上她的脸,她的眼睛就睁不开了,困意上涌之际,一道温润惑人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是啊,你早就答应要嫁给我的。”
在她彻底陷入沉睡时,手心里被塞了一块玉佩。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大亮,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沈惜月只觉得头懵懵的,手心一握,玉佩举到眼前,那半梦半醒时,钻进她脑子里的话就这么又浮现出来,叫她有些分不清真假。
到底如何忘记那段记忆的,她已经觉得不重要了,她只觉得庆幸。
看啊,重活这一世,老天爷也是眷顾她的,允她拨乱反正的事情,竟还包括她和他的姻缘。
这可真是新年收到最好的礼物哦。
......
才过了初五,曜王就要离京了。
尽管齐贵妃再不情愿,但皇命难为,她也只好匆匆忙忙地给最爱的好大儿多准备些行李,以备让自己从未受过苦的儿子,能在荆楚日子过得舒坦些。
佑安帝心思复杂,虽说心中的气怒仍未消散,却到底对曜王有些父子之情,犹豫了一番,也亲自来相送。
齐贵妃哭哭啼啼的,耳提面命地训斥着曜王妃:
“姜氏,到了荆楚,你要事事以曜儿为先,饭菜你先尝过有没有毒,再拿给曜儿吃,顾氏......唉顾氏是个好孩子,可惜不能跟着你们前去了。曜儿若是有喜欢的女子,你要贤德替他纳进门......总之,你要好好照顾曜儿。”
曜王妃姜氏听得一肚子怒气,怎么她的命就那么贱吗?要这么被作践?
但当着皇上的面,她只好说:“......是,母妃教诲,儿媳知晓了。”
“光知晓有什么用啊?你得做好才是啊!”齐贵妃也不知怎么的,一跟这个儿媳妇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呛了她一句后,又扑在曜王怀里哭。
端王木然的站在齐贵妃身边,冷眼旁观着自己的母妃哭得快要昏死过去,始终一句话没说,甚至心底有些隐隐的痛快。
呵,不是偏心老大吗?
哭吧,哭吧,好好地哭一场吧,从今以后,你再想偏心也没有机会了。
最后还是佑安帝看不过去,将齐贵妃拉起来,叫她站在自己身边。
但齐贵妃因为心里有气,自顾自地哭个不停,始终不和佑安帝说一句话,叫佑安帝脸色越发不耐。
而太子这些时日夜总算是身体养“好”了些,能出门了,遂也亲自来送这位皇兄。
“大皇兄。”太子一脸纯良,笑眯眯的:“皇兄,此番就放心去荆楚吧,孤会在父皇身边,替你多尽孝的咳咳咳......”
曜王听他咳嗽一脸嫌弃,却又不得不装的很自然地关怀他:“太子殿下还是好好保重身子要紧。”
慕容玄就满脸失意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着:“劳皇兄记挂,孤这身子骨本该再养养,只是皇兄要去封地,孤总归是要来送一送的......”
他说罢,又顺势看向端王:“四皇兄,往后,大皇兄去了封地,二皇兄又惯不爱出门,孤身子骨也不好,向父皇尽孝的事,就请四皇兄您多上些心了。”
说完一句话,整个人就像是站不住了似的,往身旁的茂平身上半倚着,叫人更加不忍直视。
本来冷眼旁观却被忽然扯进来的端王:“?”
明明太子说的话很正常,但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曜王也是神色一滞,先是怪异地看了一眼端王,若有所思。
太子这话虽然说的是尽孝,但稍微往深了一想,就发现,他走后,这往后京城里最令人趋之若鹜的皇子,忽然就变成了端王啊!
继而看向端王的眼神就变得警惕又愤怒起来了。
虽然他从前未曾将这个一母同胞的幼弟放在眼里,但说到底,这个幼弟也的的确确是个皇子,难保就没有那份心思啊!
曜王甚至福至心灵,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怀疑,自己被明升暗降,被赶去封地这件事,是不是老四在其中做了什么?
否则,怎么敢在下圣旨的时候,用那么明晃晃的嘲讽的眼神看他!
呵,一定是!
贱人,从前倒是小看他了!
曜王心思不停地转,自己怎么不早些发现老四是这么个两面三刀的贱货?!
自己如今就要离京,岂不是眼睁睁的,要看着老四抢了自己苦心孤诣经营的朝堂势力,眼睁睁地看着他抢了自己的位置?
这可如何是好?
没等他想明白呢,佑安帝已然开口道:“时辰差不多了,起程吧。到荆楚要勤政爱民,造福一方百姓才是。”
曜王脚步似有千斤重,根本就挪不动一步。
他就算是走,也得想个法子,狠狠的打压住老四!
他心念电转间,抬头看了一眼眼睛都哭肿的齐贵妃,忽然就有了主意。
自己虽然要走了,但母妃还在京城啊,而老四他从小到大,一直不被母妃喜欢,却又总想得到母妃的爱......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呀!
于是曜王就十分诚恳地朝着齐贵妃,扑通一声跪下了。
矜贵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发着颤:“母妃,儿臣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儿臣给您磕头啦!”
齐贵妃哪能看得了这情形啊,忙扑过去要把人扶起来。
曜王就顺势抓着齐贵妃的胳膊,泪眼朦胧,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母妃,如今父皇跟前只剩老四了,您记得日日催着,叫他替儿臣求情,父皇才会把儿臣召回来,陪着您,孝敬您!”
齐贵妃眨眨眼,只觉得自己一颗沉下去的心,忽然又看到了光明,都这个时候了,好大儿一颗孝心还如此感天动地呢!
她抓着曜王的胳膊,目光灼灼如火:“曜儿,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