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文士?”
连萍儿都震惊不已,她知刘博乃探花,却从未料到他的文气竟至七品之境。
刘博站立不动,却给人高不可攀之感。
他的眼中闪耀着淡光,语调平静,开始诵读那首筝曲行。
“浔阳江畔夜别友,枫红芦花秋意浓。主宾下马舟中坐,举杯欲饮无丝竹。欢情未足悲离别,别后江波映冷月。”
月色笼罩在月玲珑心头,淡淡的哀愁弥漫开来。
江畔灯火,月挂高空,秋风清朗,落叶纷飞,一介书生骑马而来,江边舟中,炉火熠熠,佳肴美酒。
醉后,主人沉浸在这月色中,望着水中月,醉意微醺。
月玲珑试图从这画面中挣脱,但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走出这个诗意的世界。
"......千般期待,万般呼唤,终于显现,犹抱琵琶半遮颜。弦动声起,未谱曲调已饱含情感。"
"弦声低沉,思绪如波,似在倾诉一生的遗憾。"
酒醉的主人悠悠苏醒,忆起花舟中还遗漏了一位绝色佳人,于是微笑着轻敲船舷:"姑娘,能否赐予我们一曲琵琶之音?"
一位白衣女子步入众人视线,怀抱琵琶,眼神中带着些许畏惧,纤手轻轻撩动弦线,泪水瞬间滑落,或许因惧怕,或许因往事涌上心头。
刘博缓步走近月玲珑,目光深邃如湖,凝视着她。
文士的七品境界悄然展开,弥漫四周,萍儿惊讶地看着身体变得轻飘,仿佛有股力量牵引她升空。
"这...是鬼魅吗?"孙晓惊惧地看着刘博:"这家伙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爹,救我!"
连月玲珑身旁的侍女也满脸惊恐,她们试图唤醒月玲珑,然而近在咫尺,呼唤却无回应。
月玲珑呆坐,琵琶紧抱,仿佛是唯一的依靠,泪光闪烁在双眸中。
刘博接着吟诵诗词:"富贵子弟争缠头,一曲红裳无数价。金钗银饰击节碎,罗裙染满酒痕斑驳。"
月玲珑眼中掠过一丝惧意,她仿佛看见年幼的自己,琵琶在手,被恶霸强行拉到公子哥儿前,他们粗鲁地将碎银砸向她,狰狞地逼她奏曲。
她强颜欢笑,忍受着他们的侮辱言语,有时会有醉汉色迷迷地纠缠,硬要把她拉离水面。
她记得一次,一个老人看中了她的姿色,非要以千两黄金买她为妾。那时的她,琵琶技艺出类拔萃,周围尽是仰慕者,那些热血少年为听她一曲不惜挥金如土,有的甚至誓言非她不娶。
她冷冷地看着老人:"最好放我走,否则你会后悔的!"
少女的坚韧不容许她接受肮脏男子的欺凌,正当她期盼有人能挺身而出时,老人冷笑,一掌将她打倒在地。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今天我就要看,谁敢来救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月玲珑擦去嘴角的血迹,渴望地看着人群中几位士子,他们曾誓言共度一生,如今却面色苍白,畏缩不前。
"玲珑,我们都觉得曹公公对你真心实意,你还是跟他回去吧。"
"是啊,曹公公是陛下身边的宠臣,跟着他不会吃苦的。"
目睹平日趾高气昂的男子在老者面前卑躬屈膝,甚至甘愿舍弃心爱的女人,月玲珑无法再忍受这份耻辱,毅然决然地撞向船头,血花四溅。老者见状暗自嘀咕,吩咐道:“你们,把这个女子扔到荒郊野外,任其自生自灭。”又警告:“如有人同情她,让我知晓,休怪我不客气。”几个书生连忙将她抬下船,弃于江边的草丛中,扬长而去。
月玲珑颤抖着站在舞台上,随着刘博诵读的诗句,她仿佛沉溺于自己的回忆,无法挣脱。此刻的她,周身的气息动荡不安,琵琶在手,却无力再拨弦,因为情感已被刘博的诗句深深触动。能以文采操纵人心,七品文士之名实至名归。
萍儿望着刘博,心中激荡,这个男人总在关键时刻带来震撼,她未曾料到,刘博为她晋升为七品文士。七品,文士九阶中的第七级,刘博已站在此处。要瞬间击败月玲珑,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孙晓愣在一旁,看不出任何端倪,只觉刘博的诗句令月玲珑泪如雨下,仿佛勾起了她的某些记忆。“可恶,你的诗句有魔力吗?看看你把月姑娘折磨成什么样了!”刘博淡然注视着月玲珑,语气柔和,刹那间,杀意消散于天地之间。
“月姑娘,你觉得这首诗如何?”一句话,如当头棒喝。月玲珑复杂的目光落在刘博身上:“七品文士,诗篇无双。”“多谢先生手下留情。”她深吸一口气,诗篇幻化的景象中,那段痛苦的童年记忆再次涌现,屈辱、愤怒、绝望与冷漠,负面情绪如蚁噬心魂。
她明白刘博并未读完,若继续,她会怎样?是否会深陷过往无法自拔,迷失自我,成为世间飘荡的孤魂?“你是谁?”月玲珑直视刘博,问出了心底的疑问。“刘博。”“你就是刘博?”月玲珑微眯眼,无形的杀意锁定了刘博。她此行对付崔家,本就是为了此人而来。只是未曾料到,刘博如此年轻,且拥有这般骇人的文道。
“你,你是刘博,你就是写小说的那个刘博?”孙晓猛然跳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刘博,刘博不该是你这样的。”“那你认为应该是什么样的?”
刘博笑容满面地望着二人:“我确是刘博,毋庸置疑。”
孙晓怔住了,他的偶像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眼前,而他竟曾对其抱有敌意!这无疑是极大的过错。
孙晓连忙说:“我极爱您笔下的故事,能否,能否求得您的亲笔签名?”
刘博平静回应:“孙公子对我的敌意该已消除了吧。”
“哎哟,多有冒犯,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孙晓满脸兴奋:“此行钱塘真是不虚,既见到了月姑娘,又遇上了刘先生,真是,真是太圆满了。”
孙晓手舞足蹈,萍儿瞪了他一眼:“你最好安分些,没瞧见他们在较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