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失忆嘛,说得这么严重,好像人家没救了一样!”
枫萤萤收起了悲伤的表情,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回到了往常的神态。
“不,你就是失忆了吧?”江御流无奈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知道这感觉不好受。”
“不是!人家只是不小心忘记了而已,肯定能想起来的!”
枫萤萤摇了摇头,不依不饶地嘴硬道:“你等着瞧吧大好人,只要人家能想起娘亲的名字,就能找到她了!到那个时候,不说让你变回活人,就算是去影界来个全境旅游也不成问题!”
江御流双手交叉环抱起来,沉声道:“你娘,真有你吹得这么厉害?”
“什么叫吹?她真的就有那么厉害!”枫萤萤见他敢质疑自己,十分不服。
“可是啊......”
江御流慢慢拾起了筷子,用筷子头点轻轻着桌面,说道:“你连她的姓名都不记得了,又怎么确定你记忆中的这个残像是你娘亲呢?”
“啪!”
枫萤萤举起双手,猛地拍在了桌面上,大声道:“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的!在那个山谷里,娘亲和我,还有很多很多人,明明之前一起生活过的......”
她说到此处,眼中神采渐渐涣散开来,颓然坐在椅上。
看着枫萤萤的模样,江御流内心不知怎么地泛起了些愧疚。他用指节敲了敲桌板,清了清嗓子,道:“好了,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认真。吃饭吧。”说罢,将筷子伸向了红烧鸡。
“哼!”
谁知枫萤萤大手一伸,将餐盘全部拉向了自己。
“你干什么?”江御流空举着筷子,奇道。
“破坏了少女的好心情,还想若无其事的吃饭吗?你这个渣男!”枫萤萤怒目直视江御流。
“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肯定能找到我娘的!”
“唉~”
江御流叹了声气,略微有点无可奈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说到底,我也没有否认你什么。而且我猜,你之所以死乞白赖地想要要留在三姑姑手下,就是想利用她手下庞大的关系网来调查这件事的吧?如果是这样,我反倒希望你能如愿以偿。”
枫萤萤听到江御流转口了,立即喜笑颜开,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有三姑姑和那么多师哥师姐帮忙,人家肯定可以找到娘亲的!嘿嘿,大好人就是大好人,真聪明呢!”
“饶了我吧,江某还真不想在智商方面被你夸奖。”
江御流嘴上虽然不依不饶,但是心中却叹道:“按照阿鸮的说法,三姑姑手下的六婆会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这傻丫头进去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还没有打探到消息,恐怕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好了好了,你没什么问的了吧?”
枫萤萤见他不在说话,就把身前的餐盘推回到桌子中央重新摆好,笑道:“吃饭吃饭!每次一想起这些事,总是会饿得很快呢!”
“恩,吃饭吧。”
江御流捧起饭碗,扒了两口饭,眼神一抬,看到了张春留下的证物袋,随口道:“正好现在得空,你去帮我把那袋子取来。”
枫萤萤转过身,伸长了胳膊,将证物袋够了过来,递给了江御流。
“呐。”
江御流没有立即伸手接,而是仔细地盯着枫萤萤的脸,一字一顿地吩咐道:“看好我,如果我昏过去了,立即救我回来。”
“啊?”枫萤萤搞不懂他在玩什么路数,低头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
“有什么危险吗?”
“里面是今早那岣嵝飞贼的衣服。”江御流沉声道,“我在绝命桥前把他堵住了,可是失手将他踢下了悬崖。后来张春他们赶到,和我一起去了绝命桥下的谷底,然而那飞贼却不见尸身,只留下了这袋子里的衣衫。”
“他没摔死吗?”枫萤萤奇道。
“不知道,地上只有这件衣服。碰到它的一瞬间,我就毫无预兆地昏死过去了。”
江御流说罢,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来,道:“好了,给我吧,你做好准备。”
“哦哦。”
枫萤萤呆愣愣地点了点头,取出六角玲珑盘准备好,随后将袋子缓缓放在了他手上。两人紧张地对视了片刻,江御流缓缓将手指扣紧,稳稳将口袋拿在了手心。
......
......
穿堂清风吹过屋子,鸟鸣啾啾,小春慵懒地蜷缩在太阳下睡懒觉,一切照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江御流松了口气,说道:“我伸手进去拿,你继续盯着我!”
说罢,他就要打开物证袋,枫萤萤忽得想到一事,问道:“等会,大好人,你既然追到了那个犯人,那他绑走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救出来了,是个姑娘。”江御流停下了手,有些意外,他没料到枫萤萤会问起这个,“犯人大概是个采花贼,这姑娘也暗示自己清白被辱,不愿将事情闹大,自行离去了。”
“那她好看吗?”枫萤萤努了努嘴,语气变得有些委屈巴巴。
江御流没好气地看着枫萤萤的脸,说道:“你明知我害怕女人的,不过......”
脑海中那年轻姑娘的形象浮现了出来。
“不过就算按照我的情况来说,这姑娘也十分特殊。”江御流将物证袋放下,回忆道,“她生着一头好像黄金一样灿烂的头发,双瞳瞳孔是海水一样的蓝色,眉弓很高,鼻梁也很挺,不像是中州人士。”
“嘿~”
枫萤萤抱起了双臂,抬起了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御流若有所思的脸,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
江御流灵光一闪,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枫萤萤见他这个样子,有些酸酸地说道:“你不是害怕女人嘛?怎么一想起她就这么大反应?”
但是,江御流没有细细去分辨枫萤萤话里的意味,直径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方手帕——正是那西洋姑娘早日送给他的临别赠礼。
枫萤萤见了此物,顿时气得跳起了脚,不待江御流分说,一把抢了过来。还没等她细看,一阵馥郁又不失淡雅的香气便直冲入两人的鼻腔之中。离得近一些,香气便清晰可闻,离得稍微远一些,香气又立即消散无弥。
“好啊,大好人,你可真是个实至名归的渣男啊!”
枫萤萤抓着那手帕,大声道:“抛下在家里给你辛苦做饭的人家,去外面勾搭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老实交代,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你在瞎说些什么?”江御流莫名其妙,“这就是一方手帕而已,她送给我,我就当做线索带回来罢了。还有,你怎么知道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的?”
“当然是这熏香的气味!”
枫萤萤把手帕“唰”的一下伸到江御流的面前,怒道:“这熏香名叫蓝湖烟,是上城区松雅居的招牌熏香,指甲般大小的一块便要得四五千钱的价格,若不是王孙贵族,哪个年轻姑娘能买得起?!”
枫萤萤噼里啪啦地说完,就气鼓鼓地打开了手帕,大声喊道:“看我扯碎它!”
然而,还不待她动手,双眼便被手帕上的图案吸引住了。
只见得手帕洁白绸面正中,彩色针线刺绣着一个年轻女子肖像,眉眼传神、红唇皓齿,淡粉色的肌肤吹弹可破,仿佛抬手上去便可一亲芳泽——正是早日江御流救下的那少女面容。
枫萤萤看得呆住了。
过了片刻,她竟然缓缓流下了两行热泪,痛声哀道:“可恶......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生个把儿!!!这天仙一样的大美女,你竟然就这么放她走了吗?!”
“不然呢?”江御流的语气毫无波澜。
“你这死榆木!”
枫萤萤一改方才态度,将手帕仔细叠好,收入了口袋。
“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要去找她!”枫萤萤不知为何,脸上泛起了两朵桃红,“这么好看的姑娘,人家要亲眼见识见识!”
江御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随便你吧,无聊!”
随后,他重新捡起了地上的证物袋,拉开了系绳,叮嘱道:“胡闹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记得我说的,要是我晕过去......”
“立即把你救回来!人家知道的啦!”枫萤萤不耐烦道。
江御流叹了口气,心道:“将身家性命压在她身上,可真是倒了霉了!”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将手缓缓伸入了袋中。
然而,当他手指触碰到袋中物事的瞬间,眉头忽然一皱,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精光。
枫萤萤虽然还在生闷气,但见他突如其来的脸色变化,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她立即将小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举起八角玲玲盘便要冲上来。
“大好人!!!”
“等等!”
江御流伸出手,示意枫萤萤别动,随后慢慢从证物袋内掏出了一块皱巴巴、黑黢黢的东西。
“怎么会?”他喃喃道,“难道是我昏过去的时候,东西被掉包了?或者是张春拿错了袋子?不......”
“大好人,你还好吗?”枫萤萤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御流顾不上理会她,抿紧嘴唇,拿着那东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揉搓了一下之后,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随后,他转头看向枫萤萤,将手中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抖了两下。
只听那玩意竟然随着他的抖动,发出了一阵轻柔地“沙沙”声,好像夏季时分蝉翼抖动的声响也似。
“这看着也不像是衣服啊?”枫萤萤挠了挠头,皱眉道。
“你来摸摸看。”
江御流的口气高深莫测,说道:“我怕我的触觉出问题了。”
枫萤萤听他如此吩咐,这才靠近了一些,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摸那块黑色的东西,只觉手感粗糙干燥,不由失声道:“大好人,这是纸啊!”
“不错。”江御流的眼中散发着凌厉的神采。
“这是一件纸做的衣服!!”
枫萤萤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悄声说道:“大好人,可是用纸做衣服,不是、不是.......”
江御流两只冷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黑色纸衣,轻声说道:“是的,只有死人,才会穿纸做的寿衣。”
枫萤萤像母鸡啄米一样,用力点着头附和道:“没错没错,可是死人怎么可能背着个大活人动弹,还跑那么飞快呢?”
江御流心念一闪,立即想到了卢向阳和周子瑰。
“周子瑰在殿上的时候,已经死了七天了,但是因为执念过深,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影兽,直到最后想起来,才身首分离,跌入影界。”
他抬起头,盯着枫萤萤的双眸,幽幽道:“后续还是来了,事情还没有结束。”
谁知,枫萤萤这次听了他说的话,却没有无脑跟着点头了,而是开始疯狂的摇头否认。
“大好人,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是影兽留下来的么?”
“怎么,难道不是么?”江御流奇道。
枫萤萤摇了摇手指,故弄玄虚道:“非也非也,这东西和周小兄弟完全不是一码事。”
江御流皱了皱眉,不悦道:“有话快说。”
枫萤萤从他手中接过那黑色纸衣,道:“影兽化的必要条件是情绪失衡导致暴死,所以从影界而来的东西,必定都会留下浓郁的情绪味道,我可以闻得出来。周小兄弟的那本诗集上就有一股比冰还要冷,而且还带着辛辣气息的恨意,但是在这玩意上——”
她挥了挥手中的纸衣,又凑到鼻尖前闻了闻,之后笃定道:“没有任何气息,没有任何情绪遗留。这就是一件普通的纸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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