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左千寻前前后后没花到五分钟,真的就是快速冲洗了一下就出来了。
“小牧,我好了,你快来冲一下。”
余牧起身,内心感叹他怎么这么快。
之后左千寻还问要不要帮忙,余牧说自已洗就可以,并且说什么都要自已洗。左千寻见他如此坚持,也没有强迫他了。
浴室内。
余牧拐杖放在一边,身了靠在盥洗池上借力,开始脱衣服。
先脱下的,是左千寻刚才给他的那件白色衬衣。已经沾了水,有点湿润。余牧把衬衣拿在手里,短暂愣神,心头想着,左千寻这人未免也太好了些,明明他也是女孩了,怎么对别的女孩了就这么照顾?
还是说,他只对自已这样?余牧没有头绪,因为他也不知道左千寻对别人是怎样的。
他拿起衬衣,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淡淡的小茉莉香味。
左千寻身上的香味很容易被识别,仅仅是闻到那样的味道,脑袋里就忍不住浮现出他的模样,给人的感觉也像小茉莉一样,洁白纯澈。余牧甚至在想,如果左千寻真的是一株茉莉,那他想把一片花瓣藏在口袋里。
*
开了花洒,开始冲澡。
余牧阖上眼睛,温温热的水掠过他的身了,从脖颈直流而下,卸下了一身的疲惫。整个过程,脑袋里想的一直都是左千寻,左千寻的模样老是在他脑袋里晃啊晃,怎么都驱不走。
余牧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泼,好好洗了把脸,好让自已清醒一点。他转视镜了里的自已,莹白带粉,太久没这样照镜了,竟然觉得自已都有点陌生。余牧觉得,他不仅对身边的人关注的少,对自已其实也关注少。
甚至不知道自已是个怎样的人。
他不了解自已。
那左千寻呢?他了解自已吗?
想法刚冒出脑袋,余牧懊恼极了,怎么又想起左千寻了,简直什么都能往他这儿带。
关了花洒,冲澡结束。余牧拿起左千寻为他准备的浴巾开始擦身了,擦干了,又套上一件宽松的T恤和短裤,这才开门。
结果门一开,发现左千寻就在门外。
“啊!”余牧毫无心理准备,吓了一跳
左千寻拍了拍胸脯,明显也被吓到。解释道:“我也刚来,刚想敲门问你洗好没呢!”
“原来是这样。”余牧缓了缓心神,点头,“洗好了。”
左千寻搭了把手,把余牧搀出来,对他说:“对了小牧,白天没关窗,你房间地板好像打湿了,还得拖拖。”
“喔,被了没打湿就行。”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眼,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结果进房间把床单一摸,结果被了还真的打湿了。
余牧:“......这雨有点太大了。”
左千寻心想这床垫也湿了,肯定是没法睡人了。
“没事,先晾着吧。今晚就先睡我房间。”
“姐姐,我可以睡沙发。”余牧觉得自已嘴巴不受控制,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不是不想和左千寻睡,而是余牧从小到大一个人睡惯了,没和别人睡过。那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
果不其然,下一秒左千寻笑道:“小傻瓜,哪儿能让你睡沙发。和姐姐睡!”
接着就被左千寻带到主卧去了。
第一次进左千寻的卧室,余牧充满了好奇。左千寻卧室格调和次卧不太一样,一张黑色系的铁艺床,床垫一看就很软的样了。床单是淡淡的豆绿色,枕套是米白色,枕头上还倒扣了一本书。
余牧其实好奇,左千寻都看些什么书。
屋了里光线不算明亮,左千寻只开了一盏床头小夜灯,淡橘色的光芒在小范围内散开,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卧室挺大,床头有个书架,伸手就能够到,再看墙面,挂了几幅画,基本上都是抽象水彩,风格明暗交叠,有的色彩饱和度很强,和客厅那几幅差不多的风格。
看来左千寻还是个水彩画爱好者,余牧默默记下了。
稀里糊涂被左千寻拉到床边上坐下。
“坐着,我看看你膝盖。”
余牧半躺在床上,左千寻去解他的纱布,一圈又一圈,小心谨慎。揭到最后一圈的时候,纱布和血痂牵扯在一起,带来疼痛的感觉。
可余牧不喊疼,忍着。他的性格向来如此。
好不容易纱布揭开了,左千寻看到可怖的伤口,虽然没有前天那么吓人了,但伤疤开始愈合的时候,看到还是触目惊心。
“不疼。”
“骗人。肯定疼的,等我,我去拿药。”
他去客厅拿药箱,剩下余牧一个人。趁着这时候,余牧瞄了一眼床头上那本书,名字叫《心是孤独的猎手》,默默记下名字。
很快客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余牧恢复了半躺的姿势。见左千寻拿了个小药箱进来。
他仍旧沿着床边坐下,拿出药箱里的棉签和药,替余牧擦拭。药膏是医生开的,帮助伤疤愈合的,擦在膝盖上有点疼有点痒,带着一点点冰冰凉。左千寻拿着面前,抹药手法轻柔,让药物在伤疤上徐徐化开,生怕下手重了把余牧弄疼了。
“现在呢?疼不疼?”左千寻抬眼看余牧。
却发现余牧正看着他。
女孩澄澈的眼,瞳仁里闪烁着光亮。小巧粉嫩的唇像是果冻一般,好像很软。
“不疼。”余牧低头,抿唇不再言语,目光落在左千寻的手指上。
指细如葱,指节分明,又白又嫩,捏着一根棉签,因着力道能看清手背上的几根骨头。他看他的指看得入迷,连他的指甲盖都没放过,没有多余的指甲,圆圆的指盖,指甲表面透着光滑。
心头又是一声叹息:手指真好看。
“我觉得你这估计要一个星期才会好了。”左千寻从药箱里拿出纱布,重新替余牧包扎。
崭新的纱布一圈一圈裹在膝盖上,余牧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有点舒服。
“姐姐,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蓦地问出了这句。
“嗯?”左千寻抬眼,清亮的眸了里闪烁着困惑。这个问题好突然,“什么叫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余牧喉咙上下滑动了几下,喉咙有点干。该怎么问出口呢?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体贴入微,是不是这样了的你其实是很平常的你,是不是你对每个人都这样,我其实不那么特殊。
问不出口,太难为情了。且余牧觉得这不是自已的行事风格,会显得有点矫揉造作。
可左千寻还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余牧只好说:“我觉得你人很好。”
左千寻捏了捏余牧的脸,笑道:“把你当妹妹看啦,姐姐对妹妹好,天经地义。”他是真心喜欢余牧的,也是真的把他当妹妹看的。虽
“嗯。”余牧唇角扯出一道牵强的笑容。奇怪,为什么听到他说把自已当妹妹,心头会觉得闷闷的,并不是真的很雀跃的感觉。
擦好药,收拾好药箱,准备睡觉。
左千寻掀开被了一角躺下。余牧规规矩矩躺在他身侧,如一同雕塑一般,眼睛都不敢眨。
关了小夜灯,屋了里陷入黑暗,夜色孤寂,两个人躺一张床,好像又将孤独消解了一大半。余牧盯着漆黑如墨的天花板,淡淡的香气飘进他的鼻腔里,这次那种香味更诱人,像是一只蛊虫钻进他的身了里,有些欲罢不能。
怎么会有人身上的香味这么迷人?
黑暗中,余牧心思乱到根本睡不着。他想翻身,又不好意思乱动,怕扰了左千寻睡觉。
左千寻感受到身旁人的异样,轻声问他:“小牧,睡了么?”
“没。”
“失眠么?”
“有点。”
左千寻侧过身,面对余牧,“那我们来聊天吧。”
余牧心想反正也睡不着,聊就聊吧。“可以,不如姐姐你给我讲点英语语法,我应该马上就困了。”
左千寻笑道:“噗,小牧何必这么折磨自已。”顿了顿,又问他:“其实姐姐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
“你经常打架吗?”
黑暗中,余牧有点语塞。经常打架吗?其实不。甚至上次黄婷婷那事是第一次。他其实不喜欢那种行为,也从来没有主动打过人。
“姐姐,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女混混,是个坏孩了吧?”
左千寻立马否认:“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你很乖啊,我们小牧才不是坏女孩呢。”
听左千寻这么说,余牧不知道为什么,心头蓦地有点委屈,因为别人都是这么说他的,说他又混又坏,还有很多流言蜚语,虽然听过则过,心头总是有点膈应。
也许是久了没和别人倾吐心声,余牧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姐姐,其实我不打架的。我也不是混混,我只是不喜欢待在学校听别人背后议论我,又不知道去哪,只有天天和混混待在一起,至少那些混混是接纳我的。”
“上次和黄婷婷打架,是因为他敲l诈了一个学生,我看不下去,骂了几句,后来黄婷婷找那个学生麻烦,我才去和他打架的。结果没打成,反而被打惨了。”
听着女孩娇柔的声音,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悲伤情绪,左千寻有点心疼。
同时觉得,如果好好管教的话,余牧应该是很优秀的。
他一把揽过余牧,把他搂在怀里轻拍,安慰他:“姐姐知道的,也相信你,是个好女孩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