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鸿将荆晨的气海和讹火封禁之后,荆晨只感觉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我再去其他地方寻找不灭之焰的幼体,此行就你自己一人了。”
“知道了,老师。”
向赤鸿行了一礼后,荆晨便出了酒楼,向着瘟疫村的方向进发。
五十里的路程,尽是崇山峻岭,荆晨身中剧毒,又满身的烧伤烫伤,身体与气海中断了联系,他的生机在迅速的萎靡。
三日后,荆晨才来到瘟疫村。
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入眼的是一片萧索,村落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了。因为地处古山之中,这里人迹罕至,村民们只能等待死亡。
荆晨见到路上病死者的骸骨,心中也是十分唏嘘。他曾问过赤鸿,如果获得幽冥玄火之后,能否帮这些可怜的村民救治。
赤鸿只是摇了摇头,且不说俗世里的医师难以进入村落,即便可以,有谁愿意冒着感染瘟疫的危险为这些人救治呢。
荆晨又想过将这些村民带出去,可他自己也是摇了摇头,无论将这些染上瘟疫的人带到哪里,那里的人都是不愿意的。
哪座城市愿意接管这些瘟疫之源?
“还是想想自己罢,有多大能耐,再去想多远。”
荆晨自嘲一笑,踉踉跄跄地走进了瘟疫村。
刚进入瘟疫村的第一天,荆晨就被这里的病人洗劫了,这里长年没有外人进入,身上的衣物只堪堪遮羞。
见到荆晨一身还算整洁,几个有些体力的病患便把他的衣服扒了。
荆晨只穿了一身内衫,靠在一堵墙下,周围还有几具刚死不久的病人。他当然不会与这些染病的村民们作什么见识。
在不知哪天会病死的情况下,毫无希望地活着,有多少人能保留着人性的高洁呢。
这里充斥着罪恶,还有最为原始的欲望,人跟野兽一样。可荆晨觉得这些村民本该是淳朴的,究竟是谁带来了罪恶。
夜晚,荆晨被晃醒,叫醒他的是一个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脸上和手上都是青绿色的斑,那是瘟疫的症状。
“大哥哥,你饿不饿?”
小男孩伸手递给了他一只鸡腿,只不过发臭了,再晚点就要生虫了。
“这不能吃了。”荆晨说道。
小男孩摇了摇头,道:“不吃会死的。这是我好不容易从祭神那里偷来的。”然后他便兀自啃了起来,连骨头都没剩下。
荆晨不忍,从药葫芦里取出了一枚七七草的叶片,递给小男孩,道:“吃了它吧。”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将叶片填进了嘴里。
荆晨四顾无人,从药葫芦里取了两只野鸡,生火烤了。
小男孩看着荆晨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神迹一般。
“大哥哥,你千万小心,别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会杀了你,抢你的鸡吃的。”小男孩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对荆晨说道。
荆晨笑了笑,拍了拍小男孩的头。
第二天,小男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绿斑全部消失了。
“大哥哥大哥哥,我的病好像好了,你身上好多烧伤
,我给你找些干净的布来。”
小男孩先是脱下了破烂的衣服,发现全身没有绿斑后,便要帮荆晨处理烧伤。
可是荆晨直到晚上都没有见到小男孩再回来。
两日又过去了,荆晨决定去找一下小男孩,顺便与活着的病人多接触一番。
后来荆晨知道了那个小男孩已经死了,被村民们杀了吃了。
他们发现小男孩的病好了之后,有人说吃了小男孩的肉,他们也能活下去。
荆晨坐在一群病人旁边,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病要好了。”
“一定能好的。”
“我就只喝了汤。”
“得吃肉才行。”
“……”
“天地不仁,命运荒唐。”荆晨轻笑,刚要阖眼睡去,结果一道旱天雷落下,将他劈得半死。
不吃不喝的第七天,荆晨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开始出现绿色的斑点,他这几天来时常会晕厥,那是毒药作用的缘故。
第十天,荆晨身上已经出现了大块的绿斑。
“心态要放正,你是属于武道世界中的人。”荆晨脑海中回想起了赤鸿说过的一句话。
之后他边爬边走,去了村后堆放死人的地方。
终于等到了月圆之夜,荆晨用尽全身的力气爬着,这里是一片松林,地上掉落了一片片的松针。
不远处很多死尸上空三尺,摇曳着明明灭灭的火光,鬼火。
倏忽,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松林之中出现了两块红色,荆晨见到红袍火鬼之后,便解开尸毒封印的一角,以尸毒将自身为数不多的生气包裹了一部分。
随后他双手撑地,慢慢地爬着。
“竟然还有一个没死的。”一只红袍火鬼见到荆晨,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黄牙。
“呜……”
一阵瘆人皮毛的风声响了起来,那只红袍火鬼直接飞向了荆晨,钻进了荆晨的身体。
被附身后,荆晨能感觉到自己全部的生气都被吸干,只有尸毒裹着的生气没有被吸取。
“赶紧将这些鬼火聚集起来,你到村子里找个人附体,我们去吃祭品。”“荆晨”开口说道。
于是,这片松林中的鬼火都被两只红袍火鬼吸入了体内,之后他们便进入了瘟疫村。
荆晨如同梦游一般,所有的感知都已经模糊了,在恍恍惚惚中,他见到另一只红袍火鬼附到了一个男子的身上,荆晨记得这个男子曾经说他吃了小男孩的肉,病会好的。
荆晨和男子来到了祭台,将祭台上的贡品风卷残云般地塞进了肚子。鬼吃不得阳间的食物,唯有附到人身上,才能真切地尝到食物的味道。
一直以来,瘟疫村的村民见到祭台上的食物被吃了都以为是神仙所为,原来他们都贡给了鬼。
吃饱喝足后,荆晨和男子便在村落里找寻那些死了有七天的病人,凑到他们旁边,将他们体内的殃气吸走。
二更时分,两只红袍火鬼吸足了死人的精魂,便操控着荆晨和男子的尸体,离开了村落。
因为体内吸收了大量的精魂,红袍火鬼不敢
离开尸体,否则很容易被阴差发觉,所以他们就必须先呆在尸体中。
半个时辰后,荆晨和男子来到了一个地洞口,随后便先后跳了下去,地洞极其阴寒,阴风不时从另一头刮来。
少顷,两只红袍火鬼便沿着地洞进入了一间偌大的墓室。
墓室里一片黑暗,挨挨排排的放着许多棺椁,一块块神主牌悬挂在墓室中央。
“喵呜。”一只体型与牛相若的黑猫从一座棺椁里跳了出来,来到荆晨和男子的身前。
幽冥玄猫终于出现了。
荆晨和男子张开嘴,从口中吐出了十余团鬼火,幽冥玄猫一吸气,将所有的鬼火吸入了鼻子,一脸满足的样子。
突然,荆晨的身体向前两步,一手拍在了幽冥玄猫的身上,在那掌心里,有着一道纹络。
“怎么回事?”
附身在荆晨身上的红袍火鬼叫道。他方才并没有指挥荆晨的身体做这样的事。
就在此时,荆晨凭借着模糊不清的神志,将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手中纹络一亮,他体内气海中,真气涌动,迅速填入体内的经脉。不灭之焰也与真气混合,残留在荆晨体内的尸毒被迅速的炼化,滋养其肉身。
“啊……怎么回事?”
红袍火鬼忽然发现自己附身的尸体开始出现勃勃的生机,而且还有大量的阳气。
不灭之焰遍布荆晨的体内,直接将附身在他体内的红袍火鬼焚烧成虚无。如今荆晨体内的不灭之焰比一般的三昧真火还要厉害,红袍火鬼虽能御使阴火,但只要被不灭之焰碰上,还是会被焚成灰烬。
另一只红袍火鬼发现不对劲之后,立刻远离了附身的尸体,此时荆晨气海与身体重新相连,他一身的瘟疫和伤病毒素也在逐渐消退。
荆晨取出争天尺便冲向幽冥玄猫。
“喵呜!”
幽冥玄猫叫了一声,红袍火鬼便挡在了荆晨的面前,他知道了荆晨是一个武人,但并不怎么忌惮,武人对他的威胁,还不如一般的方士。
而刚才附身在荆晨身上的那只火鬼被烧死,他便以为是荆晨手中纹络的关系。
荆晨抡动争天尺斩向红袍火鬼,但是红袍火鬼却倏地消失在原地,荆晨一尺斩空,连忙将争天尺挡在背后。
叮的一声,一条长手臂便撞在了争天尺上。
“哼,若是我没有经历感应洗礼,说不定这次就着道了。”荆晨低语,而后再度向红袍火鬼暴射而去。他需要尽快解决这个厉鬼,因为幽冥玄猫已经开始后退,准备逃跑了。
红袍火鬼不敢与荆晨正面对抗,因为此时的荆晨浑身清气浩然,气息至刚至烈,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面对朝阳一般。
荆晨不想再多做纠缠,直接爆发出体内的真气,感应着红袍火鬼的位置,他猛地一挥尺,一道曲形真气自尺端蜿蜒而出,微弱的龙吟声在墓室里传荡着。
真气一般很难对鬼魅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荆晨体内的真气有着极为阳刚的气息,本身对邪物就有克制作用,加上龙吟具有震慑诸邪的功效,红袍火鬼还没来得及逃逸,就被曲形真气捆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