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夜,京都的某座教堂内,闪烁起如豆般的点点火光。
昏暗的教堂高大空间中,由玫瑰窗透出的绚烂的月光,哥特式的飞扶壁和束柱静静的伫立在夜空之下,鸽子飞翔时发出鼓翼的声音在教堂内部回荡,这间破旧的默默耸立在夜空下的教堂。
就像一头身负重伤的野兽一样,静静的匍匐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因为距离鸭川河畔很近的缘故,教堂内部每至夜深人静时,便可以隐隐的听见那汹涌奔流的潮水声响。
原本这座教堂是在麦克阿瑟主持下为庆祝战争胜利,为战争中被日本倭寇残害的死难者修建的圣母堂。
后来在1995年阪神大地中震损毁,地震结束后西日政府官方像是刻意忽略了这座教堂一样,并未对其进行修缮,这座教堂也就随之荒废。成为野猫,野狗,还有某些乌鸦,夜枭,甚至老鼠一类东西,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圣母堂嶙峋残缺的钢骨架构,因为地震而裸露在外,在夜色映衬下,宛如野兽腐烂后的骸骨一般狰狞可怖。
然而就在今夜这座已然被许多人淡忘的教堂却久违的迎来了一位参拜者,教堂那残缺不全的忏悔室内,就见一位身着西服的老者正静静的跪坐在,由明亮蜡烛围成的圆环中间。
显然之前在教堂外看到的那若隐若现的如豆般的点点光芒,多半便是老者身旁的蜡烛发出的微弱光辉。
那老者的名字叫上杉越,是夏洛特·陈跟上杉秀夫生的孩子,他曾是蛇岐八家的影皇日本的统治者。
此时他正跪坐在圣母像前,由衷的为自己犯下的过错忏悔。
虽然他知道自己洗不清身上的罪,也同样知道自己到死也无法获得母亲和曾经那些被岛国侵略的国家的民众的原谅,可是他还是尽可能的想要赎清自己的罪孽。
几乎每年的815,918,1213,他都会跪在教堂内设立的,为战争死难者竖立的那座纪念碑前下跪忏悔。
同时他还会积极收集日军罪证,向那些西日的年轻一代,讲述正确的历史。
曾经的他也在60~70年代,参加过西日的社会运动,带领学生捣毁西日设立的那些试图歪曲历史粉化战争的设施建筑。
同时也是在那一时期,他积极的资助西日的文学创作者,资助他们创作真正能反思岛国战争罪行的文艺作品。
可后来随着社会运动全面败退,化名藤村越一郎的上杉越也成了西日通缉犯,所以他被逼无奈只得在昂热帮助下,重新的改头换面化名成石崎英治,利用自己之前在文艺界积攒的人脉成立漫画公司,搞起了漫画准备向西日的下一代,用漫画作品灌输正确的历史价值观。
然后他再用这部分作品赚来的钱,不断的在亚洲各国之间奔走,把自己赚取到的大部分钱款,都匿名的捐献给战争的受害者及其家属子女,并成立基金会针对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对各国民众做出补偿。
当然上杉越也知道,即便他这么做也同样洗刷不清身上的罪孽。但上杉越他还是坚持选择了这条道路,在昂热掩护下在西日隐姓埋名,尽可能赎清自己的罪行。
“唉……”
望着面前的那座纪念碑,真名为上杉越的老者轻声的发出一声叹惋。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母亲对自己的那段失望的痛斥,每至那深夜时分,他的睡梦中便会浮现出无数死难亡魂,前来向自己这罪魁祸首索命,这是他的梦魇也是他心中的愧疚。
虽然在战争期间他的存在,对那些倭寇混血种的家老们来说只是傀儡,可上杉越却并不觉得自己能置身事外,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和战争无关。
就像夏洛特训斥他时说的那样,他也同样是战争的受益者,他享受了他那些混血种手下们为他掠夺来的资源,所以他也同样是参与战争的元凶。
当初若是他能够有所作为,或许那场战争根本不会爆发。
思虑至此,上杉越静静的坐下,然后自怀中掏出一枚香炉和三炷清香。他将怀里香炉稳稳的立在地上,随后便利用身旁的香烛将清香点亮,他轻轻的将香立在面前的香炉里面。
默默祭奠着受害者的同时,也在祭奠那些曾经的过往。
同样他也似乎是在借此,来祭奠自己那渺茫的前途,祈求得到母亲的原谅。
随着香炉中的青烟,绕过房梁。
黑暗中一双鬼魅一般的红色邪眼,突然在房梁上缓缓张开。身为影皇的上杉越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这股,异样的杀气。
而对于这样的杀气,上杉越这些年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
因为这些年间,无论是蛇岐八家内部那些想要除掉他这位叛徒的家伙,还是那些西方扶持的西日高层内部,想要清除像是上杉越这样曾经积极参加过社会运动的危险分子的极端官僚,亦或是东日派来清算上杉越这封建余孽的密探,都不止一次的派出杀手来暗杀他。没办法,上杉越体内流淌的是高贵的皇血,就算他想隐居那些岛国混血种们,也不可能让他完好无损的活在这世上。
所以对于杀手什么的,上杉越其实早就已经感到厌倦了。
望着面前的香炉,上杉越闭上眼睛在那里默默沉吟道。
“你不是第一位被派来杀我的刺客,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位。”
“出来见一面吧,朋友……”
随着上杉越话音落定,就见一道身披武士铠甲的黑影越下了房梁。
就见那武士头戴兜鍪,斜挎长刀,隐藏在兜鍪下的那双红色眼眸,直视着背对自己的上杉越。
“我今天可找了你好久啊,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这还真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啊……”
“哼……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归宿,派你到这里来的家伙,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到底是谁吗?”上杉越大声质问着黑影,然而他的眼眸却始终没有正视那人一眼。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黑影嗤笑一声,“上杉越,蛇岐八家混血种曾经的影皇,也是一只在西方混血种庇护下逃过审判的畜生……”
“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黑影武士的话,成功惹恼了上杉越。
就见他突然扣开地板暗格,怒然抽刀劈砍向那位武士。
唐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雅弧线,径直劈向黑影武士的颈部。
“哼……我不了解?”
那黑影暗笑一声,迅速抽刀还击。
“你的一切讯息,早在我来这之前,我的主宰就告诉我了!”
“铮——”
随着一声金铁交鸣过后,势均力敌的两道身影战成一团。
感受到虎口发出的阵痛感,上杉越立即在那里明悟过来。眼前这位黑武士远不是以前被人派来暗杀自己的那些杀手,可以去随意比拟的。
见状上杉越赶忙准备侧刀迎击,可那武士竟是单手持刀与他对峙,而他空闲的那只手则从腰间又抽出一把长刀,径直的向他的面门袭来。
随后就见两道亮眼的银弧,在那晦暗的教堂里面翻飞。
面对眼前这招无比熟悉的剑技,上杉越无暇多虑只能不停挥刀格挡。
然而他根本挡不住对方的斩击,只能是被动挨打在那里不断后退。
同时那黑影也在不断的用言语,在那里拷打着上杉越。
“伱来这里是做什么呢?是惺惺作态打算用这种低劣的忏悔,洗刷自身罪孽?还是只为能够让自己心安?还是打算用这种异常拙劣的忏悔求得你母亲的原谅?”
“是又如何?那是我曾经犯下的罪,也是禁锢我的枷锁,我之所以苟活到现在,就是想赎清我的罪孽!”上杉越挥舞唐刀无比暴怒的斩断黑影武士的短刀。
然而黑影武士只是用一招,就把手里面的刀抵在了上杉越的脖子上面,并把他直接逼到了角落里。
“赎罪?上香祭拜就代表你赎罪了?赎罪可是要付出行动的!仅凭上香你就想得到夏洛特的原谅?”
闻言上杉越用手中唐刀,狠狠的抵住武士按下的刀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配教训我应该怎样去赎罪!你更不配说出我母亲的名字!”
言罢,上杉越暴怒的起身,用巧劲强制拨开对方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锋,在黑影武士失衡的瞬间,勒住了他的脖子将往其他地方他摔了出去。
然后果断开始言灵吟唱,准备释放黑日终结自己的对手。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随着上杉越的一声咆哮,火焰领域瞬间在教堂内升腾而起。
跟着就见上杉越双手挥刀画圆,随着那唐刀的刀锋划出完美的圆周,圆形剑弧瞬间变得赤红发亮,那感觉看起来就像是日全食中的太阳。
月亮暂时遮挡了日光,但明亮的冕仍然从那月影的周围散逸出来。这是一种超出教科书范畴的言灵——黑日。
此时的上杉越就稳稳的站在,这轮黑日的正中央念诵着古老的证言,此刻的他就仿佛站在流云火焰中仁王立像,极端沉静怒目圆睁威仪具足。
那与其说这是言灵,不如说是祭典。
那是一场能够以区区人类身躯,抵达到龙王境界的疯狂祭典。
黑日缓缓地旋转起来,以那惊人的速度吞噬空气掀起猛烈的飓风。瞬间教堂周围的风向被上杉越的言灵改变,那建筑物的碎片和尘埃都全部都被狂风卷起,去向那黑色的日轮。
最终在这黑色日轮的威压下,那位在刚刚还单方面压制着上杉越的黑武士,竟然直接被燃烧成了黑色的尘埃。
就在上杉越自信的以为,自己当前的危机被顺利解除之际。他突然通过教堂里面的积水倒影惊恐的看到,此时的自己已然被无数和刚刚那位黑影武士一样的黑影武士团团围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