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雪君死的悄无声息,没有尖叫,没有血腥。
当她被抬下来时,身上已经没剩多少血了。
玩家都知道,她是被那个叫包雨的假玩家死尸发现了,但不知道她具体死因是什么,只能猜她是失血过多。
她一被抬下来,就被死尸围住了,连01车后面的玩家都没看清她的具体情况。
和之前一样,死尸们在黑暗中,把她挂到树上空血。
停车的路边没有树,它们把她倒挂在远处的树上。
计雪君穿了一身白衣,尸体在树下晃荡时,像是划破黑暗的人形指针,在一下下倒计着下一个玩家的死亡时间。
庞洋青着脸说:“这要怎么防?它们都能混进玩家了!”
他们这边的人还好,血薇那边几个玩家都不再互相信任了。
刚才又有一个玩家死了,又一个“玩家”爆出来是死尸,新上来的就剩下三个玩家。
血薇、谷兴华,还有一个叫吕斯的男玩家。
谷兴华是永冥社团一直跟着血薇的人,他们之间自然没有一点怀疑。
谷兴华怀疑的是吕斯。
吕斯憋闷道:“我是玩家,我叫吕斯,亚克社团的玩家!”
血薇冷声说:“他是玩家,跟上来的只有两个死尸。”
血薇想起一个细节。
在她手掌贴在车窗上,示意有六个床位,可以上来六个玩家时,立即有几个玩家看到就动了,后面有两个人是慢半拍才跟上来的。
他们快步超过了前面的玩家,后面两个玩家就没再上来。
她当时没多想,以为这俩是犹豫了一下才下决定,怕没有位置,才慢半拍赶上来的。
现在想起来,是它们看着人走才跟着混进来的。
黑夜里看不清脸,血薇也没仔细看,但她分明记得,两个中有一个穿着红衬衫。
这次是真的确定安全人员了,几人都松了口气。
谷兴华说:“死尸竟然能说出自己的名字。”
血薇说:“只报名不行,下次再有新玩家来,我们一定要报出更详细的内容,这样死尸就无法混到人群了。”
庞洋偷偷跟宁宿和方琦说:“我们不要相信他们。”
他现在跟惊弓之鸟一样,整个人都紧绷着。
宁宿:“倒也不必。”
他想了想说:“那个死尸对你说的,是不是‘庞洋,银桦社团’?”
庞洋点头。
宁宿又看向方琦,“刚才死尸对你说的是,‘方琦,自由玩家’。”
方琦点头。
宁宿又说:“上次上车的时候,红衬衫女人一直在说‘赵珂寒,鸿羽社团’,你们不觉得耳熟吗?”
方琦恍然,“是我们第一次下车,聚在一起自我介绍时说的话!”
庞洋也明白了,“死尸们听到了,它们其实是用我们说过的话套我们!”
刚把自己情况爆出来的吕斯:“……”
刚说报详细信息可以预防死尸混进来的血薇:“……”
收到两道死亡凝视的宁宿:“。”
宁宿点了下头,记“那个长头发的死尸不一定就叫包雨,可能是她在哪里听到的名字。”
庞洋松了口气,“这样我们就有办法应对了,他们只会说我们说过的话。”
宁宿:“不一定,它们可能会进化。”
庞洋:“……”
累了,毁灭吧。
方琦:“多聊几句肯定还是有用的,他们就算进化到会应答了,但也只是这个世界里,我们可以说基地里他们不知道的事。”
计雪君下车时,身体里就没多少血了,他们只说了两三分钟的话,就有死尸去树下抬她的尸体。
铃声也在这时响起,方琦见状,忙跟两人说:“有个新发现,刚才在车上,死尸碰到我了,应该是感受到我的体温了,但是它没发现我是异类。”
庞洋立即:“怪不得上次宁宿和死尸打架,死尸都没察觉出宁宿是异类,原来体温不能暴露我们是异类!”
宁宿:“。”
方琦点头,“我们当时讨论出来的,那些可能会暴露的活人行为表现,可能不一定有用。”
随着死尸的进化,它们可能会从“它们”变成“他们”,也会说话,也会思考,也会走动。
体温无法暴露,说话无法暴露,从老人那个菜篮子,和宁宿让他吃烤地瓜来看,吃饭应该也无法暴露。
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庞洋倒是松了一口气,上次死尸来找他,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他一回想那种,索命死尸贴近,他却不能呼吸不能动不能发热的感觉,就要立马窒息了。
下次死尸再来找他,至少他不用再担心躲在被子里会发热了。
“叮铃铃!——”
铜铃响了。
玩家们跟着死尸一起陆续向车上走。
自从死尸也会说话后,玩家们说话不再那么小心。
谷兴华看了一眼刚才侥幸逃过一劫的方琦,问血薇:“死尸到底是怎么确定我们是异类的?我们要是被死尸注意到,到底怎么保命?”
分析接连被证错的血薇,露出一个阴狠的笑,“管那么多,要是死尸找上来要发现我们是异类时,直接杀了它,灭口。”
谷兴华惊讶:“它们可是npc,能杀它们?”
说实话,在这种要躲npc的副本,一般玩家都想不到这种方法,也只有嗜杀的人蛹师能想到。
血薇眼里冒出嗜血的光,“为什么不能?你们没听到他们说吗,那个叫宁宿的跟死尸打架都没事。”
两人明白了,如果死尸真的找上来,与其等死,不如把发现他们是异类的死尸解决掉。
说着话正要上车时,敏锐的血薇忽然回头。
有一个瘦小的人立即转回头。
宁宿也注意到了。
那是个看起来十几岁的男孩,一上车就爬到一个上铺上的棺材里。
那个黑沉沉的棺材,宁宿在车上刚醒来时就注意到了。
棺材盖打开时,一股难闻的气息溢了出来,男孩若无所觉,躺到棺材里后,又把棺材盖盖上了。
大巴车摇摇晃晃,又开始向前走了。
宁宿躺在床上打算睡觉,他闭眼前看到了上铺垂下来记的风衣,想到这两次凌霄都没下车,暂停睡觉计划。
他轻声爬到上铺,见凌霄正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嘛。
车上的床铺堪堪和他等长,一双长腿微微曲着,在黑暗中静默如神像。
宁宿看了他一会儿,小心翼翼将耳朵贴到他的心口。
为了确定那里有没有心跳声,他将耳朵贴得很近,苍白柔软的耳垂蹭到了黑风衣,忽地顿了一下。
虽然不是用手碰,敏感的耳垂也能确认,这风衣面料和《花奴》中,他侍养出来的花神身上的衣袍一样,沾着不明气息,似有若有的实感。
宁宿恍惚了一下,又想到在那个副本里,被他抱在怀里,抓住他袖子的感觉。
他眨了眨眼,压下耳垂,仔细聆听。
车里有各种念叨声走动声和翻身声,在一片嘈杂中,他听到了沉重而缓慢的心跳声。
不是来自于他耳下的胸腔,而是来自于他自己的胸腔。
凌霄的胸腔里真的没有心。
他的心在他的胸腔里跳动。
小丧尸贴在凌霄的胸腔上,听到原本该在那里的他的心,正在自己心脏里跳,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奇妙,以及一点点他说不清,不明白的东西。
他这样听了很久。
很不搭地,感觉这件事就和看星星一样。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抬起头。
一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混沌幽黑的眼眸。
“……”
不知道被看了多久,宁宿也就心跳了一下,跟他打招呼:“你去其他副本打工兼职啦?”
很多副本里都有凌霄花存在,随时都有新副本新鬼主诞生,想来他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副本里?
凌霄:“……”
宁宿摸了下鼻子,说:“你真的没有心,啊,心脏。”
宁宿微微趴下一点,他很瘦,可以和两个小孩躺在一张床,也可以和他挤在一张床上。
声音和其他玩家一样小,“没有心脏,你会变成什么样?”
凌霄脸上的表情,有一个从静默到活化的过程,好像由雕像变成人,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来时的喑哑,“很多能力都会大大下降,我的能量需要心脏运转。”
宁宿“唔”了一声,看来他还是会挖他的心。
宁宿说:“可是你现在挖我的心,我可能会死。”
车最后的上铺,离车中间的黄灯很远,幽暗之中,陷入沉默。
下铺曼曼从背后按住鬼生的肩膀,捂住他的嘴。
鬼生两只眼睛滴溜转,落在了另一个方向。
两只不同的眼睛对上了隐藏在黑暗中,紧从棺材缝里露出一角的眼睛。
庞洋扔给方琦一个纸团,[他们在说什么?]
方琦很快扔下来,[你有没有心,挖心之类的。]
庞洋:“???”
这是什么狗血台词?
他们竟然?
凌霄半阖双眸,神色不明地看着少年。
少年双臂撑在他的胳膊和记腰腹间,干净漂亮的桃花眼专注地看着他,有点愉悦。
他说这句话时,竟然是有点得意的。
挖了心会死,就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像是系统说的一样,杀了他吗?
凌霄掀开眼皮,长恒混沌空寂的眼眸里,有了点别的东西,“没有心脏,没有能力,我连副本都出不去,只能抱大腿。”
宁宿:“……”
宁宿灰溜溜地下来了。
躺平抱大腿是他的梦想,给别人当大腿这么辛苦的事,是反人性反梦想的。
宁宿回来后,双手交叠放在心口,这次真的闭眼准备睡了。
昨晚一整晚,很多玩家都没怎么睡,此时一个个都困得不得了,但他们硬撑着,不敢真的睡过去,怕出现什么意外。
万一一醒来,面前就是一张死尸脸,被吓得叫出声就完蛋了。
见宁宿睡得那么香,一个个咬牙切齿。
真的,好想睡啊。
像这个咸鱼一样,香香的,甜甜的,什么不担心地大睡一场。
血薇也睡了。
谷兴华知道,这是要他守夜的意思了。
他更加警备,一边捂嘴偷偷打了个哈欠,一边仔细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夜里死尸们比较活跃,这一车死尸说着意味不明的话,做着奇奇怪怪的动作,昏暗的灯光下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大概过了凌晨三四点后,这些死尸才开始安静。
它们大多躺到床上,准备黎明时的沉眠。
这时候,车里非常安静,因而一点动静都非常明显。
正想着要不要趁机睡一觉的谷兴华,耳朵一动。
他听到什么沉沉的摩擦声。
已经把车内床铺情况记得差不多的谷兴华,辨着声音位置,立即确认了这是棺材板被移开的声音。
有“人”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并在向他靠近。
谷兴华的瞌睡瞬间没了。
他浑身紧绷,手伸到了枕头下,握住了他的技能武器。
人对于代表死亡的棺材多少是存在恐惧的,车里的死尸因为经常露面,已经没有那么惊恐了,反而一直躺在棺材里的“人”,潜意识会觉得非常可怕。
谷兴华之前见过死尸去找其他玩家,那时候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紧张。
当真正,有恐怖的死尸逼近自己,想要自己的命时,他才知道那恐怖和压迫感有多强。
谷兴华面向血薇的床铺,贴着车壁坐在床角,他的头抵在车壁上,这样就不用面向死尸,呼吸也会呼在车壁上,不会被死尸发现。
这是他试出来的安全姿势。
可是他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当他察觉到死尸停在他床边时,他身体已经控制不住要发抖了。
人在恐惧时,越知道什么会暴露自己会丧命,越想控制住什么,就越因紧张而做不到,这种失控反过来又会一重重加剧恐惧。
“谷兴华。”那“人”轻声喊他。
谷兴华倏地抖了一下。
来了记!
根据他的了解,当死尸暗中观察后,开始怀疑一个人是异类,过来试探时就会先叫他的名字。
接着,死尸会说一句其他的,和玩家相关的,最常见的是社团。
“我知道你是永冥社团的谷兴华。”
果然。
谷兴华浑身发颤,呼吸急促。
接着,死尸会和玩家有肢体接触,来确认他们是异类。
那“人”坐到他的床铺上,慢慢靠近他,“谷兴华,我有事跟你说。”
又对上了。
谷兴华颤抖得更厉害,他敏锐得感觉到,那“人”正向自己伸手。
这时候,没有人会帮他制造动静,引开死尸的注意力。
等死尸碰到他,确认他,他就会像那七个玩家一样死去。
他不能死,不能跟他们一样坐以待毙地死去。
他必须另辟蹊径,找到活路。
“宁宿他……”
想到上车前血薇跟他说过的话,谷兴华猛地睁开满是血丝的眼,握紧枕头下的刀,凶横转头,用可以削断脑袋的力道,对着那“人”的脖子狠狠一削。
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
两双眼睛同时睁大。
董西睁开眼时,在一个黑黢黢的封闭空间里。
他想到系统的入本播报,一点也不敢动,生怕被什么阴物发现他是异类。
他以为这是一个活人和阴物的“捉迷藏”游戏,庆幸自己还有个遮挡物。
幸好这个封闭空间有一道缝隙,他可以呼吸。
他就一直躲在这个阴暗又相对安全的空间里,直到车停了,他感觉周围的东西陆陆续续下车。
他纠结了几十秒,还是没暴露自己。
慢慢的,他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也明白了什么是装鬼。
他悄悄推大一点缝隙,暗中看到了车上玩家的暴露,死尸杀人的手段,更加明白自己有多幸运,在一个非常安全的环境里。
他更不想出去了。
更让他不敢出去的是,他发现了混入人群中的“鬼”。
那一大两小都是鬼,他坚信。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过,那个小女孩凭空召唤出许多骷髅头,看到小男孩只有一半影子。
他甚至看到过小男孩睡觉时,睡着睡着小嘴巴蹭到了后脑勺上,竟然还在后脑勺上一张一合地呼吸。
董西被吓得眼珠差点掉下来。
可他慢慢也发现,如果他一直不出去,不让其他玩家认识自己,后面没人相信自己。
于是在今晚停车时,他从棺材里走了出来。
他很想告诉人蛹师他们自己是玩家,那三个是混入人群的鬼,可那三个一直离人蛹师很近。
他不敢过去。
上车前,最后一场机会,他要去跟人蛹师说时,那个鬼少年看了过来。
他僵硬地回到棺材里。
棺材里有他控制不住溢出来的尿,和原本就有的腐坏气息融在一起,难闻至极,他又慌又难受又委屈。
他觉得那个少年鬼发现自己了。
他暗中观察时,又被那个小男孩鬼发现了,他一双可怕&30记340;阴阳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能继续躲了。
多方面原因,他得尽快和玩家们相认,避免以后玩家们不相信他,也能趁机向玩家们揭穿三个鬼。
等那三个鬼睡了,车里大部分鬼也开始沉眠后,他悄声从棺材里出来。
人蛹师睡着了,他知道人蛹师有多可怕,不敢推醒她,于是就去跟人蛹师身边的谷兴华说。
他知道谷兴华,也是永冥社团的,经常跟在人蛹师身边,是她的心腹或是男宠。
他叫谷兴华,为了证明自己是玩家,说出他的名字和身份,还要告诉他宁宿的事。
谷兴华终于动了,他以为谷兴华相信他了。
他的脑袋落地了。
他的眼睛惊恐地睁着。
看着谷兴华。
谷兴华震惊地睁大眼睛,连眼球上的红血丝都崩得更粗红了。
他颤抖着摸着脸上浓郁温热的鲜血。
死尸的血也是热的吗?
他脑海里有个想法冒出来。
忽然停下的车证实了他的想法。
一瞬间,某种恐慌缚紧了他的心脏,和被死尸发现不同的恐慌。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恐慌,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在副本里为人蛹师处理多少玩家了都。
他为什么会恐慌?
忽然间,他想到了系统的提示。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行好事,行好事,不能做坏事?
谷兴华莫名一慌,像是一脚陷入了某种陷阱般的泥沼深渊,再也出不来了。
玩家们下来时都很懵。
庞洋都要疯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们不是已经确认车上的玩家了吗,他们车上不是已经很安全了吗?
宁宿说:“死的可能是我们车上那个‘消失’的玩家。”
庞洋和方琦一愣。
当时是方琦提醒他们,他们01车上可能存在另一个玩家。
可是他一直没出来,他们就想一个车上有三个玩家的推测,是不是真的准确,后来也就不管了。
出不出来是另一个玩家的选择和自由,总之他是玩家,不是躲在人群里的鬼,不用过渡紧张。
没想到,没想到……
方琦脸色难看,“我们想方设法确定玩家,固化圈子,把圈外的都当成危险因素,却又因此死了一个玩家。”
从进入副本开始,不管他们采取哪种方法,都会有玩家死亡。
他们分开,无法预防未知死亡方式。
他们聚在一起,哪里想到会有死尸装玩家。
他们确定安全人物,哪里想到会有玩家被当成死尸。
接下来呢?
那个玩家脑袋直接被谷兴华的技能武器削掉了,鲜血当场就流了一车,空血更方便更快。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铃声就响了。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
死尸们上车后,就陷入了沉眠。
车内非常安静,车子行驶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停了。
车内依然静默,没有玩家下车,
谷兴华一夜未睡,靠着车壁啃手指甲。
太阳高高记升起时,才有玩家陆续下车。
“第一晚死了五个玩家,第二晚死了三个玩家,是不是今晚只用死一个玩家了?”
这次车停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幸好这里有条河,方琦抓完鱼,坐在宁宿身边看他烤鱼,这么推测着。
庞洋:“你等差数列学的挺好的,就是不知道系统懂不懂。”
方琦:“……”
经历了一夜的恐慌和死亡,当太阳落在人身上时,阴霾和黑暗散去不少。
他们还是要填饱肚子,要继续走副本。
宁宿认真地烤着鱼,闻到烤出来的香气,看到焦黄的鱼皮时,幸福地咽了口口水,全副心神都被烤鱼勾住了。
“啪!”
脑袋忽然被人用力一推,木叉上的烤鱼一下戳到了火堆里。
宁宿差点也被推进去。
“你他妈的还有心情吃呢!”满眼血丝,面目狰狞的谷兴华,愤恨地说:“你们什么心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车里还有另外一个玩家!”
庞洋把烧火棍一扔,立即站起来,“你干嘛,你找事是吧!”
宁宿忙拿出烤鱼,看着焦黑的一块,抿了抿唇站起来。
小女孩也跟着他站起来,血濛濛的眼睛盯住谷兴华,又看向走过来的人蛹师。
小男孩抬着脑袋看了看,在人群聚过来时,小跑到车里。
鬼小孩捯饬着两只小短腿,匆匆爬到上铺,两只灰白小手,抓着沉睡男人的手腕摇晃。
男人慢慢睁开眼睛,那双眼里有无尽的黑暗和混沌。
小男孩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喃喃张口:“爸爸。”
小男孩顿了一下,脆生生地告状:“他们欺负、欺负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