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跑回李正裳的营帐,想将刚才看到的事情告诉他,可他带人外巡,已经不在营帐内。
她又跑去找荣贵妃,荣贵妃正在陪皇上,也不在。
她回到自己营帐中坐立难安,又一直等不到李正裳和荣贵妃回来,最后去找了育王。
酒儿将李瑶的慌乱看在眼里,待天完全黑下来后,她抱着雪宝又出现在林中,却遇上了君柒,独自坐在一株老树往下垂落的枝干上。
等酒儿抬头发现她再要退开已经来不及,君柒早就看见她了,于是她干脆不躲了。
她站在树下看着君柒,现在君柒脸上的笑好像更少了,这一路来,她都没见她笑过,莫不是两年前她赶去彭城没有寻到影未,影未已经死了?
她挺想问她两年前彭城的情况,可是不能。
“你是长宁侯身边的人?”酒儿问。
君柒看着她怀里抱着的雪宝神色有些冷,她从树上跳下来,对酒儿拱手:“雨灵公主。”
“你叫什么名字?”酒儿问。
“君柒。”
酒儿点头:“倒是个飒爽的好名字。”
君柒:“公主是要去林子里吗?夜间林子里不安全。”
酒儿不以为然:“周围都是侍卫,能有什么危险?还是我得提防着大京人?”
君柒:“刺客不分哪里的人,公主当心。”
君柒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酒儿却突然叫住她,她从地上捡起一支发簪,“这是君柒姑娘掉的吧?”
“公主觉得我会戴这种发簪?”君柒看着发簪问。
酒儿微拧起眉。
君柒看她一眼,将发簪接过去:“多谢。”
酒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叹口气,现在的君柒感觉就像是一个绝了七情六欲的人,影未两年前真的可能没找回来。
酒儿继续往林子里面走去,走到林密处,抬头张望,见四下没人,将雪宝放在地上,推了推它的屁股,雪宝立刻往前窜去。
酒儿躲在密林后面等着雪宝回来,可很久不见雪宝的踪影,她有些着急了,雪宝不会是被逮住了吧?
她探着脑袋从灌木杂草后面打望。
可身后突然想起细碎的脚步声,酒儿吓得赶紧回头,见陆槿站在身后不远处,怀里抱着雪宝。
“公主是在找它吗?”陆槿顺着雪宝的毛问。
酒儿讪笑:“对呀,它突然跑了出来,我怕它闯祸,不过它怎么到长宁侯那里去了?我还以为它进了林子。”
酒儿说着上前要接过雪宝,陆槿却往一边走,故意不让她碰雪宝。
他走到酒儿刚才躲藏的地方,往外面看。
“这倒是个好地方,不远处不就是李小姐的营帐吗?那边是李将军的。”
酒儿干笑两声:“是吗,长宁侯果然心细,竟然知道每个人的营帐所在,我是懒得去分的。”
她对雪宝拍拍手:“雪宝,过来,我们回去了。”
可趴在陆槿怀里的雪宝只是看她一眼,没有一点动弹的意思,酒儿倒是忘记了,雪宝也很听陆槿的话。
陆槿揉了揉雪宝的脑袋:“周公子既然送了公主雪宝,那他有没有对公主说起过雪宝以前跟过的女子?”
酒儿摇头:“没有,我只是喜欢这只貂儿,它的过去与我无关,只要它现在是属于我就行。”
陆槿却自顾自道:“她叫酒儿,公主知道。”
酒儿面上惊讶,像是现在才知道:“长宁侯说的是我姑母怡阳公主的遗女?雪宝以前竟然也跟过她?倒是缘分,雪宝注定是我惜山灵宠。”
陆槿垂眸:“我答应爱护她一生,可两年前我将她弄丢了。”
“弄丢?”酒儿冷笑一声,“可我听说,她是被大京逼死的。不过长宁侯真是多情,听说你与侯夫人的感情也很好。”
陆槿看着她,林中昏暗,酒儿看不清他的样子,可心中却不自在,她自认已经放下,可还是不愿意与他说起过往。
陆槿:“公主也只是听他人说,却不相信我本人说的,也不愿去听。”
“话也是会骗人的,既不知道真假,何必去听,而且我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长宁侯自己的事。”
酒儿说着上前抱雪宝,可陆槿不肯松手。
酒儿恼了:“长宁侯这是要夺人所好?”
酒儿生气地瞪雪宝一眼,它现在不跟她回去,等会别想进门。
她一气之下,转身离开,陆槿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
“公主是想让他人知道你鬼祟地躲在林中?”陆槿打断她的怒斥。
酒儿凝神一听,果然有人靠近,是一队巡逻的人,还有李瑶的声音。
“育王哥哥,你快点,就在前面。”
酒儿赶紧噤声。
“育王哥哥,那个雨灵公主真的有问题,她根本就不是来和亲的,你被她骗了。”
“我先前就看到她在前面的林子里面施展了巫术,就在前面。”
陆槿疑惑地看向酒儿,酒儿却不敢抬头看他,这件事怎么偏偏被他听到了。
“瑶瑶,你说什么呢?”育王明显不信。
李瑶:“我没有骗你,是真的,雨灵公主就是一个女巫,她想复活怡阳公主,让怡阳公主找大京报仇。”
育王好笑起来:“怡阳公主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还可能复活?”
李瑶:“你不要不信,她有办法。育王哥哥,你不能被她蒙蔽了。”
“我早就看出了她有问题,她说着是和亲,可一来就与那个富商周子沐不清不楚的,还勾引长宁侯。”
酒儿……
她什么时候勾引过陆槿了?
育王:“瑶瑶,你不要乱说,辱了公主清白。”
李瑶:“我又没有说错,听说那周子沐经常夜间去找雨灵公主,孤男寡女的——”
“瑶瑶,不要胡说,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瑶:“你还替她说话,育王哥哥,你真的被她骗了,她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等会你看了就知道了。”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
“女巫?”过了会,陆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酒儿咬唇,道:“是李小姐误会了,我只是在林中祭拜了一下姑母。”
她不愿多做解释,挣脱陆槿的手,快步离开。
临睡觉的时候,雪宝自己跑回来了,酒儿看见它就气,她那样疼它,它却见色忘义,看见陆槿就挪不动了,不给它点教训不行。
她将它从营帐里面扔了出来,让它好好反省今天背信弃义的行为。
雪宝围着她的营帐转了两圈,见进不去,又折返回去,去了陆槿的营帐,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
陆槿看着去而复返的它,好笑道:“被赶出来了?”
雪宝跳上书桌,在他手边蜷缩成一团。
陆槿轻抚它的脊背,低声道:“你早就认出了她对不对?”
这天晚上酒儿睡得很不好,许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情了,今日又梦到了,而且樱落半夜回来的时候受伤了,伤的右臂。
酒儿赶紧起来替她包扎处理伤口。
当然睡不好的还有另一个人。
李瑶昨晚上睡觉感觉像被什么压着,知道自己是睡着了,可又很清醒,全身动弹不得,也喊叫不出。
等她惊醒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后闭上眼睛都是酒儿在林中的画面,还有怡阳公主的那张画像,再也不敢入睡。
昨晚上她带育王去看了酒儿焚烧五骨和画像的地方,但什么也没有,连一点焚烧的痕迹也没有,可昨天傍晚她明明看见酒儿在那里焚烧了东西。
育王只当她是使小性子,更加不相信她的话。
今日早上,李瑶忧心忡忡想找李正裳说这件事情,可是李正裳很忙,根本没空搭理她。
昨晚营地出现了刺客,刺客逃脱,但是被砍伤了右臂。
营地守卫森严,外人很难进来,他怀疑是内部的人搞鬼,所以正安排人秘密巡查,将昨日的刺客找到。
而惜山的雨灵公主一行人自然就成了他重点怀疑的对象。
今日起程拔营时,李正裳就亲自带人来巡视过,一路上李正裳更是派人时刻跟在他们队伍旁边。
樱落手臂上的伤不轻,但她掩饰的好,如果不近身试探很难看出。
一路上酒儿都让樱落陪自己坐在马车内,到下午时,他们到了御澜山的御澜山庄。
酒儿将雪宝交到樱落怀里,让她抱着雪宝先进去。
李正裳的人这时看准时机,走了上来,说替她抱雪宝,可手却抓向樱落的右臂。
雪宝此时突然从樱落怀里跳起,扑向那人的面门,那人惨叫一声连连后退。
雪宝在那人的脸上咬了口,又跳回了酒儿的怀里,酒儿又将它拿给樱落让她抱进去。
她冷眼看那人一眼:“把你的脏手拿远点,不是什么人都能碰它。”
不远处的陆苓看的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雪宝乖巧可爱不会伤人,没想到它竟然这般凶猛,看那人鲜血淋漓的脸,刚才那一咬可不轻。
她正咋舌间,突然一旁打斗声响起,竟然是君柒与樱落,两人刀来剑往,打得很是凶狠,而宋橘跌倒在一边,她怀中抱着的锦盒翻开,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怎么回事?”她惊讶地喊。
君柒好像是不太喜欢雨灵公主,可是这两天井水不犯河水,两厢还太平,并没有起过争执,而且宋橘又是怎么回事。
她拉住陆槿:“哥哥,她们打起来了,快让她们住手。”
她又推一把青山:“青山,你快上去将她们拉开呀。”
青山看陆槿一眼,见他没有示意,道:“我不是君柒的对手,我上去也会被她打的。”
樱落不是君柒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伤在身,被君柒逼得节节后退,不过十来招就败落了,还被君柒划伤了手臂,正是昨晚伤过的右臂。
酒儿身边的人见樱落落了下风还被君柒伤了,立刻欲拔剑上前帮忙,而陆槿那边的人见惜山人要一起上,他们也欲上前,双方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别以为我不敢杀惜山人。”君柒的剑尖抵在樱落喉间,“对侯爷身边的人不敬就是对侯爷不敬,如若再敢,我绝不手软。”
君柒说完将剑收回剑鞘转身离开,可余下的人却没有一丝松懈。
酒儿上前一步,看向陆槿:“长宁侯,这是何意?竟是要杀我惜山人了,是不是长宁侯的剑哪日都要抵到本宫的脖子上了?”
陆槿走到宋橘面前,将她搀扶起来:“是公主的人伤我的人在先,”他看一眼樱落,“还希望公主能好生约束手下的人,大京毕竟不比惜山。”
陆槿带着宋橘走进御澜山庄。
陆苓看酒儿一眼,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李正裳的人本来是要试探樱落,检查她右臂上有没有伤,可刚才樱落又被君柒伤了右臂,这还如何试探,他只能无功而返。
长宁侯与雨灵公主起争执,甚至刀剑相向的消息很快传开,起因还是长宁侯身边的一个女子。
皇上得知此事,将陆槿叫了过去。
陆苓担心皇上会因为这件事责罚陆槿,而今日陆槿的态度那样强硬,明显就是一定要护住宋橘,所以他一定不会去跟雨灵公主道歉的,那就只能自己代替他去道歉了。
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是根据当时的情形判断应该是樱落碰倒了宋橘,君柒看不过去替宋橘出头。
也不知道樱落是不是故意的,就当是她是故意的,君柒也不应该那样冲动,而陆槿还完全站在宋橘这边。
她不知道宋橘给陆槿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他这样在意她。
陆苓不喜欢宋橘,更不喜欢她这么快就取代了酒儿在陆槿心中的位置,可又不能看着陆槿被皇上责罚。
她让巧儿准备些礼物,来到酒儿住的院子,开局还算顺利,并没有受到阻拦。
她进去的时候,酒儿正在给雪宝梳毛,雪宝舒服地微眯着眼睛。陆苓见到它那个样子就手痒,但她得忍住。
“雨灵公主,今日之事是我哥哥不对,您大人有大量,还希望您不要跟我哥哥计较。”陆苓道。
酒儿只稍稍抬了抬眸:“既然是长宁侯不对,为何长宁侯不自己来?”
陆苓:“他,他被皇上叫走了,皇上已经在责骂他了。”
酒儿将雪宝抱起,走下台阶:“可我心中的怨气并不好消。”
陆苓:“那公主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酒儿在厅上踱了两步:“也容易,今日之事皆因那女子而起,只要将那女子杖毙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