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临川郡巨震。
正阳县的消息,飞快地传进了临川郡诸多权贵家族。
当世人得知正阳县发生的一切,无不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而那些子弟在正阳县被李凡凌迟的家族,更是在这雪夜之中,暴跳如雷!“啊——李凡!”
郡尉府上,本已经熟睡的府中众人,都因为家主太史瑭的咆哮而惊醒!太史瑭在大厅之中,听到下人带回来的消息,他宛如发疯了一般,将身前的桌子一张张地砸碎了!他的眼中,带着猩红的恨意!“我的儿啊!”
越恨,越痛!他太史瑭贵为郡尉,但是,这一生,只有太史仁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却在正阳县死了,而且,是被凌迟死的!“备马,备马,我要去郡守府,我要去郡守府!”
他恨恨开口,同时一挥手道:“通知临川大营集结!”
集结!这是要动刀兵了!瞬间,府中哗然。
“林儿!我的儿啊!”
陆家,一个肥胖的中年人大哭,他捶胸顿足,整个人宛如要死了一般。
陆林,他的大儿子,将来陆家的继承者!现在,却死了正阳县。
“老爷,别哭了,快去郡守府吧,一定要郡守大人杀了那李凡,要他为我们的林儿偿命啊!”
旁边一个贵妇人眼泪连连,捂着胸口,一副心痛的样子,催促着。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我要和那李凡,不死不休!”
……和孙云恪等人一起,死在正阳县的临川子弟,足有十几人。
那些人,都是临川郡真正的权贵子弟,他们的家族,都是临川城中顶尖的!现在,一个个大家族,却都是发出了凄惨的哀呼,都在因为族中嫡系子弟的死亡,而愤怒哀嚎。
同时,无数人朝着郡守府汇聚而去。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郡守府前,车水马龙,一道道车辙,碾碎了白色的大地。
风雪之中,各大家族的家主,都聚到了郡守府上。
此刻,大厅之中。
临川郡郡守孙仲霖坐在上首,韩先生站在他的身边,两人的身上,却都是已经批了一块麻布!披麻!孙仲霖的脸上,痛色不减,整个人似乎还没有缓过来!那个消息,对他来说,也是重重一击,对整个孙家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诸多家族的家主见此一幕,也都是感觉心情更加沉重了。
“孙兄!”
太史瑭大踏步走了进来,他身上已经着了甲胄,提着长剑,整个人杀气腾腾,脸上恨意无穷,道:“孙兄,你应该听说了,郡丞被车裂,我等子弟,被那李凡所凌迟!正阳县四大家族,更是被他夷灭!”
“我已调集大军千人,立即准备出发去正阳县,将那逆贼诛杀,特来报备!”
他忍不了了!唯一的儿子,都死了!他很不得现在就将李凡抓来,将李凡一刀刀刮了!“孙兄,你要为我们报仇啊!那李凡杀了我儿,我儿受得是凌迟之刑,凌迟啊……”陆林的父亲陆积余悲恸大呼。
“对,孙大人,不只是我们的儿子,云恪贤侄,也受如此酷刑,如此酷吏逆贼不杀,我等绝不甘心,绝不甘心啊!”
张银枸的父亲,郡守府主簿张书博痛哭着,整个人哭成了泪人。
……临川郡的无数大人物,这一刻,都怀着最大的恨意,最浓的杀意,要求杀掉一个人!李凡!上首,孙仲霖同样是眼中痛色浓郁,愤怒和杀意,几乎宛如水一般要滴出来,他抬眼,扫过场中诸多人等,一字一句,道:“李凡逆贼,擅杀郡尉府所派将军甄耀嗣,此死罪一!”
“夷灭正阳县四大家族三百余人,不报郡守府、直隶府、刑部,此死罪二!”
“犯上作乱,私自审判上官,且对上官擅自施加酷刑,此死罪三!”
他咬牙切齿,恨意从齿间迸发而出,道:“有此三罪,无论是谁,也不能保!”
“郡尉太史瑭,命你立即率军一千,奔赴正阳县,捉拿逆贼及其同党,不可走了一个!”
“如有阻拦,直接当场格杀!”
他抬起目光,那目光让大厅中的气氛,都更加并含了一分,道:“本官要立即写奏折入京,我要让李凡十族全灭,死无葬身之地!”
他眼中恨意爆发,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拳头之上,仿佛都已经浸了血般殷红!“是,遵郡守命,拿李凡逆贼!”
郡尉太史瑭当即重重开口,转身带剑而去!“我也要随郡尉去看看,我要去为我儿子收尸,我要亲眼看着那李凡恶贼受法,我要生啖其肉!”
张银枸的父亲张书博起身,带着恨意。
“我也要去!我要为我的林儿报仇……”“走,带上咱们族中的武者,谁敢阻拦,就杀谁!”
一时间,孙家大厅之中的诸多人等,都是纷纷开口,起身跟上了郡尉太史瑭。
他们要亲眼去看看,去收尸!……众人都已经离开了。
“大人,从消息来看,李凡已经找到了孙仲绩大人及孙云恪公子等人必死之证据,正阳县四大家族,于律法而言,更是当诛……奏折入京,当避开此事,只言李凡悖逆!”
韩先生开口。
“我知道!”
孙仲霖恨得脸上的皮肉都抽搐起来,道:“这一次,我孙家杀定他了,如果赵南堂想插手,我孙家就连赵南堂一起杀!”
……当夜,临川郡大营中,千名士兵半夜起床,朝着正阳县进发!而郡守府中,两骑也飞快发出,直望羲京而去!……而此刻。
遥远的扬州城。
“李凡那小子,前几日差人送来了一个箱子,直接送到了林见深的府上,也不知道是何物。”
高府,高南适淡然酌了一杯。
扬州城虽然没有下雪,但也已经十分寒冷了。
周文渊披着厚厚的袍子,淡淡道:“无关紧要,综合来看,李凡在临川郡,既然选择了与那些人作对,他就必死无疑了。”
“没有人,能伸手救他!”
……林府。
灯火昏黄之中,一个苍老的人影,终于将手中的一张状纸放了下去,却是长吁短叹不已。
“林大人,为何叹息?”
赵青侍立在一边。
林见深轻轻将木箱合上,老眼之中,却像是有无限感慨,道:“老夫在羲京庙堂多年,足不下县城,眼不见黎庶,却不曾想,这世间居然有如此颠倒黑白,鱼肉百姓之恶事!”
他拍了拍木箱,道:“这木箱之中,字字都是血,句句都是泪!写满了正阳县百姓的血泪啊!”
赵青闻言,吃了一惊。
“李凡下县不过半月之余,就能做到这一步,着实难得,难得啊……如果处处都如正阳县一般,大羲恐怕危矣!危矣!”
林见深起身,道:“或许,我们该去一趟正阳县!”
……东林郡。
“不!”
闺房中,赵雪宁忽然惊醒,美眸中写满了慌乱,寒凉的夜里,她却是因为一场噩梦,全身香汗淋漓。
“小姐,怎么了?”
白清婉听见声响,披衣而起,引灯相问。
“我梦到……我梦到……我梦到李凡一身是血,我梦到他一身是血……”赵雪宁美眸中,带着慌乱的泪意,她道:“清婉,他出事了……他一定出事了!”
她直接披上了衣服,推开了房门,迎面的寒风扑打在她俏脸上,泪痕不减,她径直走到了父亲的书房,果然见书房中灯火通亮!她上前,推门而入。
走进书房中,她看到了赵南堂沉重、疲惫的脸庞。
看到女儿进来,赵南堂抬眼。
“他出事了,对不对?”
赵雪宁盯着自己的父亲,发问。
赵南堂将手中的信轻轻揉成一团,道:“刚刚收到飞鸽传书,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
顿了顿,他又道:“前天,他派来的人就到了府上,我已令老齐率四百八十骑星野驰援……他不会有事。”
闻言,赵雪宁却是怔住了,她美眸中似乎还有什么想说,下一瞬,却是转身出了门。
“小姐……是不是没事?”
白清婉也是写满了担忧。
赵雪宁抬眼,看着暗淡的天光,她却是一滴清泪落下,喃喃着道:“护国大将军,不经兵符印信,能调动护卫军……但不超过五百人!”
“父亲已经派出了四百八十骑……他,已经用了全力……”白清婉闻言,彻底怔住了。
这意味着……这次李凡闯的祸,让整个赵府的力量,都耗空了?
这……怎会没有事?
!……而书房中,看着女儿离去,赵南堂许久许久之后,才缓缓起身,他转眼,看向墙上挂着的带血残剑。
他取下,放在手中,久久未语。
“将军,您曾说过,凭此剑,可入你师门一脉……”“或许,这是唯一的活命之法……?”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