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沁见小乙身手不凡,瞬间便将小蕊儿救走,心中顿时一沉,知道自己唯一的凭恃也已失去。
但她临危不乱,手上一边与小乙过招交手,脑中却在飞速分析形势。
她看出若虚先生身上有伤,但她当然不会傻到向这位大高手出手,毕竟是连师父用偷袭的法子都没将他杀死。
她只知道小乙与小蕊儿关系亲密,所以才想出拿蕊儿当人质的法子,但她没想到的是,小乙的功夫居然如此高强,一对一的情况下,自己真不一定能够将他击败。
但只要若虚先生一出手,她便必败无疑。
所以为甚么若虚先生还不出手?
难道他是自恃身份,不愿以大欺小,与她动手?
想到此节,小沁心中已有计议,忽然虚晃一招,从腰后抽出一柄雪亮的弯刀,施展开天狼刀的招数,招招不离小蕊儿的要害,逼得小乙连连后退。
单打独斗她奈何不得小乙,但现在小乙还要保护小蕊儿,可谓大大吃亏,她又得了兵刃之利,嚯嚯刀光吓得小蕊儿连连惊叫,数招之间小乙便被逼退到墙角,让她占住了逃出屋外的道路!
若虚先生见她招式歹毒,不由得冷哼一声“小姑娘好毒的心机!”
小沁笑道“老先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难道要不顾身份,与我这个小女子动手么?”一边说着一边又是唰唰几刀,距离小蕊儿的身躯不过毫厘。
若虚先生脸色平静“何用我亲自出手?小乙,你将小姑娘放下,我来替你守护。你尽管施展本事,务要将她拿下!”
他有心看看小乙的武艺深浅,当下也不出手相助,只是将手一伸,已将小蕊儿拉到自己身后。
小乙见蕊儿已被若虚先生守护,自己再无顾虑,登时精神大振,从怀中掏出一截用布包裹的物事,手上一振,便见那物上面的包布如茧绽开,露出一截如秋水一般明亮的断剑。
“看剑!”小乙手腕一翻,那断剑的锋刃便穿过层层刀光,直刺小沁的胸腹!
小沁见他忽然掏出器械,顿时也是吃了一惊,刀势向回猛缩,叮的一声,与小乙手中之剑交了一招。
刀剑相交,小沁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弯刀差点拿捏不住,定睛一看,刀锋之上竟被小乙一剑砍出一个缺口!
小乙身为男子,本就比她力气更大,又加之小乙内修小成,身具真气,再加上他手中的断剑锋利异常,是以硬碰硬的一招之下,小沁便有落败迹象。
小沁大惊失色,再不敢与小乙硬碰硬地对决,而是展开轻身功夫,小巧刀法,拼力与他周旋。
但是她腿脚微有残疾,轻身功夫比小乙也是稍逊,最重要的是天狼刀是一路杀性十足,直来直去的凶残刀法,她一个女子使来,本就机变有余、刚猛不足,此刻她又不敢硬拼。只敢周旋,大违这刀法的真髓。
反观小乙,虽然手上持有一柄断剑,不能及远,但他的剑法忽而指东打西,幻妙无方。忽而批亢捣虚,直入要害,变化如行云流水,进击如惊雷掣电。
是五劫剑的真意!
看来逸云对这少年游侠十分看重,竟将这高深剑道法门传与他知。虽然五劫剑乃是以真气为剑,神乎其神的剑术,小乙功力不足,只能以实剑使出这路剑法,但威力依然不容小觑。
此消彼长,二人斗了几十合,便见小沁败势已现,再也抵挡不住小乙的猛攻,情急之下使出拼命的打法,直欲与小乙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可是这样一来,她招式破绽更多,转瞬变让小乙觑得机会,将她手中之刀磕飞出去,然后手下变招,紧紧箍住了小沁的手腕。
小沁一手被制,另一手又想来攻小乙的要害,没想到小乙在市上打架既多,早已有了一套制人的法门,登时将她手臂扭向身后,将她压倒在地。
若虚先生见他奏功,不由得笑道“虽然赢了,但是有点不太好看。”
小乙这才发现,自己将小沁扭在地上,手中钳着少女纤纤瘦瘦的手腕,身下压着她柔软的腰肢,姿势确实不大好看,但好不容易拿了此人,却又不敢随意放开,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
“将真气蓄在指尖,刺她膝后关枢。”若虚先生见他窘迫,知道他虽然武艺不错,但应该不懂封关截枢的法门,不由得开口提醒他。
小乙依言而行,顿时将那小沁点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他这才敢放开手,从地上站起身来。
“说罢,雷狼在哪儿?”若虚先生笑道。
小沁被小乙击倒,又被封了双腿关枢,虽然双眼之中泪花滚滚,但脸上神情确是倔强至极,嘴唇咬得死死的,一句话也不说。
“我虽然不会折磨你,但你一日不说。我便一日不放你走。你不是与这小乙约定了一月之期吗?我便扣留你一月,看你还能如何?”若虚先生丝毫不急,有意无意点出其中关窍。
小沁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若是被扣留一月。不能将那事与师父说知,必然要耽误大事。可是此时情势在人不在我,若不说出师父下落,自己也万难脱身。
若说出师父所在?那所有的布置安排便全完了,此次来到长安便算是白来一遭。
她只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只有闭紧嘴巴,什么也不说。
若虚先生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女,脸上忽然有复杂的神情一闪而逝。
他叹了一口气,忽然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门外静默无声。
但旋即只听吱呀一声门响,外面走进一名衣衫华丽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满头珠翠,眉眼横波,虽然看上去年纪已经不轻,但保养得宜,肌肤凝润,艳光四射。
正是楼中的莳妈妈来了。
看到争斗过后一片狼藉的厨房,莳妈妈眉头一皱“你来我楼里,每次都要闹得如此狼狈么?”
若虚先生脸上陪笑“阿莳,对不住,这次实在闹得过了些,把你楼里厨房给弄坏了。下次若我看见,一定不让他们胡闹。”
莳妈妈白了他一眼“我是说你!每次都弄得一身是伤!你是觉得来我这里治伤不用花钱么?”
若虚先生心中一暖,知道上次那事过后,阿莳心中便有些原谅了自己,只不过是碍于面子,没有明说出来罢了。
莳妈妈又将视线转向那小沁,冷笑道“好哇,你这小丫头,竟让我都看走了眼!你和你那个雷狼主人,坏了我楼里的头牌,看我如何炮制你!”
莳妈妈在勾栏中做鸨母多年,对付小姑娘的法子可谓是汗牛充栋,听了她这冷冷的话语,不仅是小沁,便连那小乙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若虚先生脸色不变,缓缓道“小丫头,你还是快坦白的好。若再嘴硬,我便将你交予妈妈处置,看你害怕不害怕?”
小沁脸色煞白,忽然厉声道“杨若虚!你敢将我交给勾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莫要以为会哥哥什么都记不起来,你便能随心所欲!”
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所有人都是摸不着头脑,但若虚先生听得这话,忽然起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是……你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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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熙与尹墨郡主分开之后,真是满心惆怅,不知如何是好。
他也不知道小乙去了哪里,只能先回家中。看看先生回没回来。
他就这样一路思前想后,不知道永科多久才回到杨府门首。
他正欲举步进门。忽然有个声音从后传来。
“这位小哥。此处是杨若虚的府上么?”
杨熙狐疑回头,看到有一位面色阴沉的老者站在他的身后。
定睛一看,这老者身量矮小,身上穿着华服,但衣衫之上多有破损。他须眉皆白,眼神如电,但仔细看时,又见他的眼中布满红丝,如同没有休息好一样。
杨熙听他不称先生官职,穿着打扮和神情外貌都不似常人,顿时流了一个心眼,问道“老先生问杨大人做什么?”
老者皮笑肉不笑“我是他的一个故人,特来拜见于他,希望小哥能够为我引见一下。”
杨熙心中暗惊,看他的神情,不像是朋友,倒像是仇家之类!
他不慌不忙问道“老先生姓甚名谁呀?我去看看杨大人在不在府中。”
话音未落,杨熙只觉一阵风扑面而来,那老者惊瞬间欺进自己身边,手如钢爪扣住了他的脉门。
“杨洵在哪儿?让他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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