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巡抚府原本准备的大宴并没有摆上,家丁仅置办几个小菜端进卫大人的书房。
而不多时,便有一支两千余人的队伍开到巡抚衙门,封锁附近几条街,这两千队伍中有三百太监军,二百腾骧卫,至于剩下一千五百人却是大同本地兵丁。
若问没有姜瓖的手令,常宇如何调的动军营这支人马,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有锦衣卫和东厂的护身符,更重要的他有银子,现银!
两千人马层层护卫,即便姜瓖想兵变,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最大兵营的西营此时被唐破天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入。
还有一个原因,大同城中原本号称有兵五万,晚间被杨正午带走两万,折去各种空额水份,此时能有万余就不错了,加上常宇暗中恩威并施,姜瓖想调动的少之有少。
此时不知姜瓖在做些什么,但巡抚府中卫景瑗的书房中,三人正在密谋如何杀他。
“说姜瓖会不会趁今夜出城逃走?”吴孟明笑问。
“不会!”常宇随即应道:“第一他没有把柄在咱们手中,第二大同是他的地盘他有恃无恐,第三,他不信朝廷此时真的会对他做什么。第四,今晚之事,他觉得仅是和我的私怨。总而言之,今晚的事情他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怪不得这刚才那些贼子眼见咱们逃跑也不追击,就是怕一个不慎,被咱们拿了活口便落下把柄,姜瓖这狗贼还真的是小心谨慎啊!”吴孟明恶狠狠的说道。
夜已深,巡抚府内已不见灯光。
府外数条大街却不时有持火把的巡逻队伍来回走动,夜深虽冷,但士兵表情却难掩喜色,毕竟每人明儿便可领取一两银子,想想就开心,特别是本地兵丁心下揣测,传闻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可他娘的坏么,怎滴和传闻不同,这么实在,现金现银。
没错,常宇这一晚的保护费花了二千两!
天色大亮,常宇起来的时候已经七八点,不是他懒惰,而是因为昨晚伤痛一时难免,直至凌晨疼痛方消,一睁眼便到此时。
洗漱完毕,自有家丁送来早餐,刚刚用完,吴孟明和卫景瑗前来问候。
府外兵丁已经撤去,昨晚当值的腾骧卫和太监军也换成了唐破天的府军卫在当值。
“没啥动静吧”常宇端茶清口。
“不闻有他,姜瓖倒沉得住气”吴孟明嘿嘿冷笑。
“老爷,总兵大人求见!”就在这时卫府管家急匆匆到来,吴孟明一口茶差点喷出,赶这么巧。
卫景瑗和常宇相视一眼,随即淡淡道请他进来。
“哎哟喂,卫大人,府外竟用皇上亲卫给您巡守,您这算不算僭越呢?”不多时,外边传来姜瓖的调侃之声。
“姜总兵这话可不能乱说,老夫可不敢犯这欺君之罪,昨儿常公公,吴大人留宿府上,这些亲卫可是保护两位大人的呀”卫景瑗面不改色,起身迎接,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呀,常公公,吴大人昨儿留宿这儿那,末将还以为昨儿在军营歇息呢,特派人去营中去接,却回报,军营不准任何人进入,更以为两位大人在里边呢”。姜瓖一副惊讶表情,随即对常宇和吴孟明施礼,说的好似真的不知道俩人在此一样。
常宇微微一笑,抱拳回礼:“昨儿本准备军营歇脚,不成想却在城中遇到贼人袭击,不得已转道巡抚府避难,外边那些亲卫便是为了以防万一,姜总兵,这大同城这么乱么?”。
“啊,竟有此事,两位大人可曾伤到”姜瓖一脸关心,随即脸现怒意:“真是可恶,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赶在两位大人头动土,待末将回头好好查探,便是挖地三尺也要给两位大人一个交代”。
“咱家也好奇呀,咱家初来乍到,招谁惹谁了呢?”常宇嘿嘿冷笑翻了个白眼。
姜瓖眉头一挑:“常公公恐不知山西帮派林立,大同也不例外,城中时常有黑帮火拼,会不会是某帮派打埋伏不成想常公公等人误入,以致……咳咳,但不管如何此时末将必查个地翻天”。
“是该好好查查了”常宇长叹一声:“咱家命贱,也命硬倒也无妨,可是若是吴大人有个闪失,恐龙颜大怒,后果不堪呀”。
吴孟明随即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一脸愤慨,这货是最佳配角,什么戏都能接。
姜瓖闻言又赶紧走近吴孟明连连告罪,嘘寒问暖,吴孟明却一脸傲娇,爱答不理。
“常公公,听闻昨儿您和卫大人,吴大人去了代王府,借了粮饷可是真的?”矫情半响后,姜瓖落座提了这么个话题。
“姜总兵消息倒也灵通,没错,去借了,也借到了!”常宇道。
“常公公厉害”姜瓖,伸出大拇指,一脸的佩服:“竟然真借到了,那所欠大同的粮饷……”
“回头便给结清”。
“太好了,这下军士们终于盼到头了”姜瓖一脸喜色,抚掌而起,对着常宇致谢:“末将替那些将士感谢常公公,卫大人,吴大人”。
这尼玛戏精,常宇心中暗骂,脸上却带笑,连连客气。
“老爷,宣大总督王大人来见,在外边被亲卫们给拦住了”管家这时又来报,卫景瑗连忙让请。
常宇和吴孟明却相视一眼,这也太巧了,都赶一起了。
一听王继馍来了,卫景瑗和姜瓖赶紧出府亲自迎接,毕竟老王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礼不可失,俩人一走堂内便只剩下常宇和吴孟明两人。
“姜狗端的无比恶心,如此虚伪,果真当做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吴孟明狠狠道。
常宇笑了笑:“今天天气这么好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没来由扫兴”。
吴孟明嘿嘿冷笑。
两人说话间,便闻外堂有声响,很快见一个五六十岁微胖中等身材的白面老头快步踏入大堂,身后跟着卫景瑗和姜瓖,不用说此人便是宣大总督王继谟。
“吴大人,下官有礼了,前日在阳和下官因公务繁忙不及出城相迎,待事毕却告知吴大人已离去,惭愧惭愧,失礼失礼”。
王继谟一进大堂,扫了一眼就直奔吴孟明跟前,虽然他没见过锦衣卫指挥使,但堂上就俩人,常宇一看就是个白面少年,和锦衣卫指挥使身份不符。
吴孟明淡淡一笑,起身抱拳:“王总督客气,在下也有公务在身,不及入城拜会王总督,只得相约于此”。
按官职品级来算,锦衣卫指挥不过正三品,总督都是正二品从一品,巡抚从二品,便是总兵在明朝无品秩,但也相当二三品大员,说白了,大堂之中除了常宇按品级算的话哪个都比吴孟明高。
但,现实就是那么的残酷,这些人在他跟前都得自称下官,末将,原因无他,只因他是锦衣卫。
不过毕竟王继谟是个正二品大员,宣大总督,吴孟明还是算客气的自称在下,这已经很给面子了,在卫景瑗和姜瓖跟前他可都是自称本指挥使。
“公事要紧,公事要紧”王继谟微微一笑,转而看向常宇:“这位一定是东厂常公公喽,真是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呀”不用说刚才来的路上,卫景瑗或姜瓖已告知有这么个人了。
常宇微笑不语,只是拱了拱手。
王继谟心中骂娘,死阉货,真尼玛摆谱。
“王总督如期而至,看来公事办好喽”诸人落座,吴孟明直奔主题,他说的公事自然是常宇之前在阳和以他名义让王继谟筹备粮饷之事。
果然,王继谟闻言,立刻苦着脸,轻轻摇头:“吴大人也知晓现在的形势,朝廷积欠粮饷,仅靠四处筹借真的杯水车薪,下官两日内在阳和城中大户求爷爷告奶奶的也不过借了二百石谷粮,别说拿来支援他处,便是阳和本地所有都不足”。
“王大人为宣大总督,总督三镇粮饷军务事宜,上不能为朝廷分忧,下不能为将士解难,坦白说着就是失职了”
常宇淡淡一句话,顿时让堂内人大惊,这话说的不留情面,直接打脸太过严重,最重要的是以有罪论的口气以至于王继谟脸上都有些怒意。
“常公公此言……”王继谟黑着脸刚要说话,就在这时卫府管家又急匆匆的跑来:“老爷,老爷,圣旨来了,圣旨来了!”
擦,这下连常宇也惊了,今儿怎么回事,怎么接二连三的。
“快取我官服来”卫景瑗匆忙起身,管家急奔而去,要知道臣子接旨是一件庄重而神圣的事,不是圣旨来了一跪便可的事,必须净手或净身更换官服。
卫景瑗那边刚净手换好官服后,便见几个传旨太监匆匆走到了大堂前,尚未说话之际,诸人便觉得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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