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chapter 45(1 / 1)

你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大姐姐真笨,在我们道别的时候,兰切尔就对你施展了‘幻术’哦。”

你的视线绕过凡妮莎,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间没有窗户的房屋,门虚掩着,房间里只有你躺着的这张床,周围的气息显得有些潮湿。

你用精神力查探着周围的环境。房间的四周是厚厚的泥土,只有狭窄的走廊不知通向哪里……很显然这里是地下。

凡妮莎朝你笑了笑,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笑起来宛如纯洁无瑕的天使。

“大姐姐不要想着逃走哟,这里很危险的。”

“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初阶法师。”

凡妮莎笑着用小手捏了捏你的脸颊。动作很轻,却让你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恶寒。

“大姐姐,你的这具身体可不一般哦。”凡妮莎朝你眨了眨碧绿的眼睛,“遭受了异界的侵蚀还能保持人形,真是完美的容器~”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神降的容器。”凡妮莎“咯咯”地笑了起来,“尤里斯哥哥已经找到了操纵祂的力量的方法,所以,只需要让祂降临,就可以拯救塔兰涅尔,甚至从魔物手中夺回国土呢。”

“你说的是哪一位神?”你试图套话。

“告诉你也无妨,”凡妮莎用纤细的指尖戳了戳你的前额,“反正大姐姐变成容器之后,一点自我意识都不会有了呢。我说的神就是,徘徊在无尽虚空中、超乎人类认识的……”

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打断了凡妮莎略显狂热的话语。

身穿白色衬衣、黑色马甲的小少年兰切尔走了进来。

“凡妮莎,不可以给维娜小姐精神压力,我们要好好照顾她。”兰切尔用贵族式的语调说道。

“哥哥说的也对,”凡妮莎蹦蹦跳跳地来到兰切尔旁边,搂住了他的脖子,“那我们现在干点什么好呢?”

兰切尔把凡妮莎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表情严肃而认真:

“尤里斯哥哥马上过来。”

你意识到自己必须试着自救。

兰切尔是高阶法师,凡妮莎至少也是中阶的法师或者术士……他们此刻正站在门口。

你眼眸一黯,发出了一声轻吟,身体也因为痛苦蜷缩起来。

这是你装出来的。

两位小殿下果然跑到了你的旁边,一脸关切的神情。

“大姐姐,你没事吧?”凡妮莎用手按着你的额头。

“有些不舒服,我想喝水……”

凡妮莎看了兰切尔一眼,“我去给大姐姐倒水哦。”

金发女孩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房间。

兰切尔重新朝门口走去。

看着少年小小的背影,你用手掌比划着施法手势。

伴随着你施法完成,一根寒冰组成的利箭划破虚空,射向兰切尔的后心!

冷箭穿透了少年清瘦的身躯,将他钉在了门边。

看到少年已经一动不动,你提起裙摆,从远离兰切尔的方向快速跑了出去!

可你才跑出房门,后背便被某种蛛网一般的丝线黏住了。

你回过头,发现丝线的另一端在兰切尔的掌心,他仍趴在地上,脖子弯成了一种扭曲的弧度,注视着高处的你。

你召唤出风刃试图将丝线割断,却徒劳无用。丝线把你拖到了兰切尔的旁边。

金发王子的手臂弯折出奇异的角度,一把将背上的冰箭扯下。那张圣洁的脸上也露出了怪异阴暗的神情:“你不该这么做的。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呢。”

这时,凡妮莎端着一杯清水走了进来,正好撞见你和兰切尔躺在地上的这一幕。

“咦?哥哥你又在欺负大姐姐?”凡妮莎盯着兰切尔,一脸谴责,“她的身躯可比你的重要哦。”

兰切尔沉默地爬了起来。

“啊,哥哥你受伤了!”凡妮莎扑上来为兰切尔治疗。二人的注意力暂时没有放在你身上,但你被蛛网所缚,却是怎么都跑不了了。

这场闹剧结束之后,一位金色长发、身披白袍的男子出现在房间的门口。

那张俊美而讨厌的脸你非常熟悉。

尤里斯。

尤里斯轻笑着朝凡妮莎和兰切尔点点头,然后径自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你。

“维娜小姐,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的心灵备受思念煎熬。”

金发的国王微微倾身,将你拦腰抱在怀里。

你用嫌恶的眼神盯着她。

“我自己会走。”

尤里斯轻笑了一声,解开了你身上的蛛网,将你放了下来,似乎丝毫不怕你逃走。

他伸出手臂指向前方狭窄的通道:“维娜小姐,请吧。”

你明白就算你自己不走,也会被他们带过去。于是,你迈开细碎的步伐,一边缓缓朝前挪动着,一边同尤里斯搭话,以试图拖延时间。

“尤里斯,”你懒得再喊“陛下”这种敬称,“那天你在雪山上告诉我的事情,其实早有目的?”

你身后传来尤里斯愉快的笑声。

“维娜小姐真是聪慧,我只是悄悄的,在你心底种下了一个暗示……哈,西格迦尔居然没能察觉,真让人愉快啊。”

“什么暗示?”

“噢,维娜小姐,哪怕你遭遇‘侵蚀’却没有变成魔物,却也不配被称为它们的‘主’啊。凡人之躯怎能与神相提并论呢?”

你顿时想明白了。

尤里斯用真实的语言和虚假的心理暗示骗过了你。

——难怪你在尤里斯说过那一番话后才开始做梦,梦里魔物们追逐着你,喊着“主”,地面裂开,末日般的灾难喷涌而出……

西格迦尔发现你的时候,你的确沉眠在魔剑的旁边,在从你最信任的人那里得到肯定后,你理所当然地相信了梦境中的事情。但在现实中,魔物对你的“呼唤”只有脑海中晦涩而含义不明的音节,并没有“主”或者“神”之类语句的出现。

你莫名松了一口气,精神却又很快紧绷起来。

“尤里斯,你想让我怎么样?”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尤里斯拍了拍手,“很快,你就将承受神的‘降临’,成为魔物真正的主宰。啊,那将会是多么迷人的一幕……”

尽管尽力拖延着时间,你们还是抵达了通道的尽头。

这是一片阴森而肃穆的大厅,几位黑袍人侍立在大厅的边缘。他们手中捧着仪式用的诡异器具,神色虔诚肃穆。

魔剑悬浮在大厅正中,周围诡异的法阵上以某种独特的韵律摆放着魔物的心脏。

尤里斯朝你微微躬身,做出“请”的手势。

你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你念动咒语,召唤出一道雷电。

就在你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尤里斯把你抱在了怀里,用他的背部承受了雷电的攻击。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兰切尔对你施放了高阶定身术。

你想叹息一声,嘴唇却也无法翕动。

尤里斯温柔地怀抱着你,唇角笑意清浅迷人。他迈开长腿,一步步朝法阵中间走去,清冷的足音仿佛不祥的鼓点。

悬浮在法阵中间的魔剑,渐渐离你越来越近。

——不知道魔剑上大魔导师的封印还在不在?

你怀着最后的希冀想道。

尤里斯将你放在了法阵上。

站在边缘的数名黑袍人走了过来,匍匐在法阵周围,用嘶哑的腔调吟唱着古老的歌曲。

你的意识渐渐模糊,无法看清具体的仪式过程。你最后听到的是黑袍人们一起将匕首刺入自己胸膛的声音。

他们的灵魂被魔剑吞噬,肉/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在法阵上,完成了最后的祭礼。

困意弥散,下一秒就能睡着,犹如死神甜蜜而美好的诱惑。

似乎你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的爱是禁忌,你的存在也是禁忌,无论是沉睡还是觉醒,你都将给这片大地带来灾厄……你的心灵被负面情绪占满,你竭力抗拒着,却避无可避。

就在你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头顶的岩洞忽然传来塌陷的声音。

一道身穿银色盔甲、手执长剑的身影伴随着碎石一起落在法阵中央。

温暖的怀抱把你包裹起来。

“我来晚了……”骑士声音低哑,眸光坚定。

就在这时,无垠的虚空之上,一道庞大的意志俯视了下来。

仪式的力量让祂可以从遥远的星海将少量的意志投入“容器”当中。而对祂而言,位于法阵正中的西格迦尔的身躯比你的更为强大,更为美味。

骑士一边的瞳孔刹那间变得鲜红,而另一边则是明净的碧绿。他以人之灵魂,抗拒着神明的降临。

在猩红蔓延到另一边的眼眸之前,骑士提起剑干脆利落地抹向了自己的咽喉。

你的身体现在仍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格迦尔摔落在地上,长剑弹到一边。

那对狭长而漂亮的眼眸里,红光熄灭,碧绿也变得黯淡。

“神”没能完全降临,而你的骑士也闭上了眼睛。

你听见了尤里斯懊恼的声音:

“该死!西格迦尔这家伙怎么会出现,不是已经困住他了么……兰切尔,把维娜带走,这里我来处理。”

身穿正装的小少年走过来,他的伤口似乎已经痊愈。兰切尔召唤出魔法仆役把你从法阵上抱了起来。

你看着自己离躺倒的骑士越来越远,身体却被禁锢,连流泪都做不到。

一次是为了守护塔兰涅尔,一次是为了守护你。

你的骑士总是这么忠诚而愚蠢。

冰冷的石块上已经染满了深红,黄金般的发丝变得黯淡。骑士紧闭着眼睛,苍白而俊美的脸颊贴在地上,有种奇异的平静。

*

就在你几近绝望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魔剑似乎感觉到西格迦尔身上的气息,从半空坠落在骑士已经失去温度的手心。

堕落的力量再次充斥了骑士的周身,他缓缓睁开冷绿的眼睛。

深黑的剑光把抱着你的魔法仆役割断。一个冰冷的怀抱接住了坠落的你。

是西格迦尔。

重生的死者凝视着站在一旁的兰切尔,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们……都……该死……”

冰冷的剑光恍如梦魇。

兰切尔和凡妮莎失去了呼吸。

而尤里斯似乎早就躲了起来。

西格迦尔看了一眼远处的通道,没有去追,而是抱着你沿着他刚才劈开的通道向上飞去。

你们出现在塔兰涅尔的半空中。

夜风清冷,骑士半长的白发散落在脸颊上。月色之下,那张脸再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反而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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