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没什么表情，辛迪看她却像看死人一样了，眼神中充满着同情。
林甜蜜视若无睹，决定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当即便抽了两张纸，弯腰讪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您擦！”
变脸的功夫不要太快。
谁知冷艳副总冷睨她一眼：“不用了。”说罢便收回了手，从容冷淡，不见丝毫狼狈。
林甜蜜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正要松口气，又听她说：
“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和我去卓越一趟。”
林甜蜜呆逼脸指了指自己：“我吗？”
人已经转了身，低声吩咐辛迪：“复印五份。”说完迈着大步走了，再没有理会她。
即便被冷眼相待，林甜蜜还是想感叹一句，那背影真是又飒又冷酷。
“她一直都这么拽的吗？”等人走远了，她忍不住发问。
辛迪翻着白眼把被她弄脏的文件甩过来：“擦干净再走！”
……算了，在这等卧虎藏龙的地方，前台姐姐也有拽起来的资本。
卓越是什么地方林甜蜜当然知道，作为一个广告设计专业的学生，卓越在业内如雷贯耳的名声令人望尘莫及。凡卓越出品，必属精品。由卓越操刀经手的广告享誉国内外，有几只经典到极致的现在还存在她的电脑里。
既然开始联系广告公司，说明刚才司总说的项目确实要开工了，不过没想到这位陈总动作这么快。
她确实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工作，完全是一头雾水，上司要她准备，她就回去座位上装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平板和笔都准备好了，假如乙方问的具体些，大不了她就现场画出来。
但是本着谦虚谨慎的态度，林小姐还是决定问问同事，结果钟念念不知道去了哪里，夏璇在赶工，头都快埋进电脑里了，隔壁大哥聚精会神的作图，林甜蜜叫了两声，谁也没搭理她。
陈总已经再一次打开了办公室大门，路过时敲了敲林甜蜜的桌板。
原以为会用公司的司机，陈总却径直下了地下车库，开出一辆路虎，林甜蜜抱着包进去副驾，活像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她看上去没什么想聊的，漂亮的脸孔冷漠疏离，即便刚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旅程从异国归来，眼底也不见一丝疲色。
林甜蜜几次想开口缓和一下略显尴尬的气氛，对上她冰冷冷的眼珠，还是作罢。
算了，喜不喜欢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这位上司如果因为祁铖的事对她产生偏见，那她用热脸贴几次也没用，还是做好工作最重要。
只不过林甜蜜打破脑袋也没想到，卓越派来接待的工作人员竟然是她的老熟人。
孟梓露款款而立，笑容甜美得体，客气的与率先走出去的陈羽沙寒暄。
“陈总您好，我是方总的助理，免贵姓孟。”
陈羽沙就像身边没林甜蜜这号人似的，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免去那些客套话，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孟梓露进卓越也有一年时间，跟在大拿身后学东西，早就不是当初在寝室熬夜背书一边抠脚一边赶论文的那个二把刀，竟然能和陈羽沙对答如流，说话滴水不漏，专业的不要不要的。
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半句听不懂不说，还被完美的忽视，真真是无语问青天。
等到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方总，陈羽沙脸上才有一点客套的笑意。林甜蜜想也没想跟着一起进会客室，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孟梓露放下方才那副仿佛调节好精度的笑脸，转身飘飘然来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
“呦，这不是我们林大小姐嘛，好久不见，不知道您什么时候竟然有兴趣做起了别人的跟班。哎呀呀，瞧瞧这做小伏低的模样，祁总知道吗？”
这语气贱兮兮的，要不是碍着有外人在场，林小姐必定要给她一脚，让她知道就算毕业了，林小姐也还是你爸爸。
她抽着唇角坐在外间沙发上：“祁总知不知道不要紧，你皮痒这件事你爸爸我已经知道了。”
孟梓露嘿一声：“厉害啊林甜蜜，竟然跟着陈羽沙混，是我小看你独立的决心了。”
关于这件事，林甜蜜懒得跟她从头到尾再解释一遍，随口问：“怎么，她的名声都传到你这儿来了？”
孟梓露撇了撇嘴，坐到她身边儿：“这位跟我们合作过几次了，已被我老板列为最难搞的甲方之一，不过也是真有能耐，想法很出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林甜蜜有点牙酸，破天荒问了一句：“假如你是男人，喜欢她这样的，还是我这样的？”
不得了不得了，陈羽沙什么来头，竟然能让林甜蜜问出这种问题？听清她说的话后，孟梓露眼神都变了。
林小姐从小就是霸王，上天入地唯我独尊，自信的一批，可以说是无脑膨胀，压根儿不把谁放在眼里。她向来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比较，她觉得自己就是最厉害的，哪怕现在不如人家厉害，那也是在比人家厉害的路上。
同吃同住四年，孟梓露对她的德行再了解不过。
“什么意思？祁铖终于看透你沙雕的本质，决定把你一脚踹了？”
？？
林甜蜜当即就在她脑壳上拍了两下：“你在放什么辣鸡屁！”她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凶神恶煞：“你吃多了把脑子也称坏了是不是，他敢踹我？？”
也不怪别人多想，实在是她的每一次反常都一定和祁铖有关。
在情人节的时候广播给当时还是男朋友的祁铖点一首分手快乐；喝多了半夜站在阳台发表豪言壮志，扬言要把祁铖大卸八块；和祁铖吵架把自己关在公寓两天，结果因为公寓没东西吃又不肯出门把自己饿晕……
回想那四年，简直不堪回首。
别人谈恋爱要钱，他们两个谈恋爱要命，惊天动地，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那你发什么神经？”孟梓露满脸问号。
“我就随口一问，你这么认真干嘛？直接回答会选择我不就好了，难道这个问题还有其他答案吗？”她不耐烦的把头转过去。
这才像林甜蜜，嚣张的无法无天。
孟梓露嗤笑一声，没当回事，两个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好多话说，等待的时间也变得很快。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两位大佬终于出来了，陈羽沙走在前面，淡声道：“把材料把方总看看。”
林甜蜜装模作样打开包翻了几下，终于是忍不住吸了口气，问：“陈总说的是什么材料？”
陈羽沙眉间立即拧起，她这才想起来，好像在前台她放下一份资料要辛迪复印。。。
方总立刻出来打圆场：“这个不急。”
……
到这一步，林小姐也不想在做什么受气包了，忍了此人冷脸大半天，最后还要被摆一道？
交代任务不能说清楚吗？谁教她说话可以省略主语的？撂下一份文件就走，脖子伸的跟孔雀似的，大家都是领工资工作的，怎么还高人一等了？
一旁看戏的孟梓露暗叫一声不好，直觉这位大小姐要发作，暗自咂舌，时刻准备着掏出手机来给祁铖打电话防爆。
大家时间都宝贵，陈羽沙也没打算在别人公司里教育下属，很快回到：“这次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文件我会以邮件的形式发给您。”
方总客套了几句，孟梓露紧跟着送客。
电梯里只有三个人，孟梓露朝她挤眉弄眼，林甜蜜站在陈羽沙背后，缓缓对孟梓露竖起一根中指，冷不防陈羽沙忽然回头，正好撞上这明晃晃的中指。
林甜蜜：……
*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班时间，众人伸伸懒腰，相约出去嗨一发。
林甜蜜拒绝了钟念念的邀请，转头就接到祁铖的电话。
失踪了大半个星期的人丝毫没有自觉，语气很正常。
“我在西门喷泉等你，妈叫我们回家吃饭。”
林甜蜜早就心存不爽，何况下午又憋了一肚子气。
“不回。”
电话那边声音幽幽：“不回也行，好心提醒一句，你爸爸已经怀疑我们了，你愿意在公司大庭广众之下被捉回去的话，我没有意见。”
林甜蜜气的就要飙泪，想了想被爸爸当众捉回去的场面，权衡之下，怒气冲冲挂了电话往楼下走。
路过前台，辛迪叫她的名字。
林甜蜜正在气头上，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关上车门怎么暴打祁铖狗头，压根儿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她走的飞快，几步就没了影儿，辛迪只好拿着东西追出去。中午林甜蜜在这边落下了丝巾。
没想到这人在暴走状态下完全是个小马达，辛迪一路追到楼下也没追上，只看见她顺着反方向往西门那里走。
她一边在后面追，一边给她打电话，直到走到人迹罕至的小喷泉，林甜蜜停在了一辆保时捷旁边。
车上很快下来一个男人，绕到副驾给她开门。
他抬手，动作亲昵捏她的脸，林甜蜜躲了躲，一个矮身进了车里。
男人替她关上门，又绕回去，车子很快启动，绝尘而去。
辛迪手里还拿着她的丝巾，看着车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