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全都退到裴宴清身后,老许惊慌道:“六哥,这么多人群挑,我们没法打啊……”
小高快急哭了,两腿直哆嗦道:“我想跑。”
马琴盲目乐观道:“六哥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把他们应付过去的!”
所有人都望着他,满怀期待。
谁知裴宴清后退几步,严肃道:“这么多人围攻,反正我是打不过的。”
众人:“???”
下一瞬,那家伙拔腿而逃。
众人:“!!!”
说好的足智多谋呢?!
面对来势汹汹的村民,几人丢下铲子锄头,撒丫子跑了。身后追了一长串村民,纷纷吼叫要他们的狗命。
罗二等人逃命的速度可快了,裴宴清腿长,跑得比他们还快。结果后面的瑶瑶不慎摔了一跤,她哭嚎道:“六哥救我!救我!”
人们光顾着逃命,无暇管她。
马琴折返回去扶她起来,前面的裴宴清顿住身形,瑶瑶一拐一撅的,估计是跑不掉了。
裴宴清的视线落到某家住户屋檐下的石磨上,上面放着一把砍柴用的砍刀。
他当即上前提起,朝瑶瑶她们走去,皱眉道:“你俩别跑了。”
马琴欲言又止,“六哥……”
裴宴清提着砍刀站在巷子里,马琴二人躲到他身后。
村民们蜂拥而至,来势汹猛。
裴宴清提着砍刀指向众人,气场全开。
马琴还以为他要大开杀戒,结果那厮傲娇道:“你们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自杀了!”
马琴:“???”
瑶瑶扭曲着脸,难以置信道:“六哥,你……”
裴宴清视死如归的把砍刀架到自己脖子上,冲村民们吼道:“老子可是鬼嫁娘的男人,你们要敢跟她抢食,晚上饶不了你们!”
这话把马琴和瑶瑶雷得外焦里嫩。
她们本以为村民们的棍棒会招呼过来,谁料他们竟然集体顿住了。
族长拄着拐杖,愤怒地指着他,斥责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挖我孙家的祖坟,活腻了不成!”
裴宴清嗤鼻道:“我就是活腻了想作死,老头子你能把我怎么着?”
族长气急败坏道:“你!”
人群中有人暴躁道:“族长您别跟他废话,打死他们!”
“对,打死他们!”
面对众人的激愤情绪,瑶瑶害怕不已。
裴宴清倒是镇定,举着砍刀道:“我们这群外地人是鬼嫁娘砧板上的肉,你们谁敢来抢她的东西?!”
此话一出,村民们被唬住了,竟然集体噤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人小声道:“咱们不能得罪鬼嫁娘,我不想惹祸上身。”
“对对对,鬼嫁娘隔一晚取一人性命,今天晚上他们又要死一个,万一被我们打死了,她会不会找我们顶替?”
“可是他们太过分了,竟然去挖祖坟!”
“该教训一顿,要不然无法无天!”
“说得轻巧,你去打一顿啊,万一那祸害真的被逼自杀了,我可不想被连累。”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他们既愤怒又怕惹祸,不敢轻易出手。
两军僵持,瑶瑶轻声喊道:“六哥,我怕。”
裴宴清:“苟住,气势不能丢。”
瑶瑶:“……”
你可真他妈会忽悠!
事实证明那群人真的被裴宴清的反向思维忽悠住了,他们知道鬼嫁娘的厉害,也知道鬼嫁娘只杀外地人。
只要当地村民能平安,那跟鬼嫁娘是能和平相处的,一旦他们越界把外地人杀了,相互间的平衡就被打破。
至于到底会发生什么,谁都没有底儿,所以才犹豫不决。
这正巧让裴宴清钻了空子。
最终人们议论了许久,族长以大局为重,恨恨道:“让他们滚,反正也活不过几日了。”
有人附和道:“对对对,反正都是一群死人,何必跟死人过不去!”
见局势缓和,裴宴清冲马琴眨了眨眼,她连忙扶着瑶瑶走了。
待她们走远后,裴宴清提着砍刀做了个恐吓的动作。
所有村民像见鬼似的集体后退,他咧嘴笑了起来,狡猾得像只狐狸。
村民们恨得睚眦欲裂,却不敢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横着走。
村尾的罗二等人见他们安全回来,连忙上前询问。
裴宴清并未理会,只是去问旬郁有没有药膏。
旬郁从杂物柜里翻出来一支云南白药,问道:“你们方才去挖孙家的祖坟?”
裴宴清“嗯”了一声。
旬郁上下打量他,似笑非笑道:“居然还能活着蹦跶。”
裴宴清斜睨他,阴阳怪气道:“可不是,鬼嫁娘看中的男人,谁敢来抢?”
旬郁:“……”
一言难尽!
瑶瑶的膝盖破了皮,马琴拿云南白药喷了喷,并道:“六哥你人真好,谁要是能做你女朋友,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
瑶瑶认真道:“六哥是有男朋友的。”顿了顿,好奇问,“六哥,你那个死鬼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呀?”
裴宴清挑眉,并没有回答。
旬郁在院子里收捡东西,裴宴清双手抱胸打量他,腰细腿长,屁股翘,皮肤白,睫毛长,手也好看,就是心思复杂难猜了点。
老许忧心忡忡道:“六哥,有村民们阻拦,我们要怎么才能开棺呢,难不成要半夜去挖坟?”
罗二拒绝道:“我不想半夜干活儿。”又道,“今天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出来,他们肯定会随时留意坟地的。”
小高愁眉苦脸,“我现在只担心我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才来第一天晚上就死了人,隔一晚又死了一个,今天晚上多半会再死人的。
就是不知,死的那个会是谁。
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裴宴清也有些烦躁。
现在他们打草惊蛇,孙家的祖坟是挖不了了,他皱眉道:“孙家虞的坟有蹊跷,我们得想法子让孙家人主动挖坟开棺才行。”
小高不可思议道:“让孙家人挖祖坟?”
罗二:“六哥,你这想法很大胆啊,孙家人怎么会去挖自家的祖坟呢?”
老许也道:“是啊,除非他们疯了。”
裴宴清冷冷道:“那就让他们发疯。”
众人:“???”
裴宴清也不解释,自顾走了出去,视线落到门口石凳上的反扣碟上。
村民们说因为有反扣碟,所以鬼嫁娘才能与他们和平相处,如果家家户户的反扣碟都被翻过来呢,剧情又会怎么走?
裴宴清双手抱胸,很想尝试闷声作大死。
不过刚刚他们才把村民们激怒,要再去动村民门口的碟子,估计真会让他们拼命,得等到晚上才行。
问题是晚上鬼嫁娘会来取人性命,裴宴清觉得脑壳痛,索性去躺了阵儿。
这一躺,就躺到了傍晚。
越到晚上,人们的心情就越沉重。
鬼嫁娘杀人毫无规律可言,隔一晚杀一人,似乎也没什么死亡条件。
正是因为不确定性,故每个人都有可能死亡,这才是让大家惴惴不安的原因。
晚饭时,人们坐在饭桌前不愿动筷。
满桌菜肴色香味俱全,明明很有食欲,小高却拉长着脸,叹道:“这是最后一顿了。”
瑶瑶自言自语道:“我还这么年轻,甚至连大学都没毕业,我不想死。”
小高:“在场的人有哪个愿意死?”
人们再次陷入沉默中。
旬郁没他们的烦恼,自顾端碗盛汤吃饭。
大伙儿看着他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裴宴清忽然给他夹了一只鸡腿放到碗里,笑眯眯道:“慢点吃,别噎着。”
旬郁:“???”
六双眼睛都看着他,有羡慕,有苦闷,各种情绪,五味杂陈。
旬郁不解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罗二羡慕道:“旬先生的胃口真好,看你吃饭我们都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旬郁:“……”
裴宴清:“这鱼还不错,旬先生多吃点。”
老许:“糖醋排骨也好吃,我的拿手菜。”
马琴:“番茄肉片汤也可以,是我最爱吃的。”
瑶瑶:“旬先生不能光吃肉,青菜也不能少。”
旬郁:“???”
面对六双热情的眼睛,他似乎产生了错觉,仿佛这顿晚饭是送头饭,吃饱喝足后他就该替他们上路了。
见他面色古怪,罗二好奇问:“旬先生怎么不吃了?”
旬郁故作镇定地放下筷子,“吃饱了。”
众人:“???”
那家伙迅速离开餐桌,跑进了自己的卧室,把门反锁了。
餐桌前一片寂静,隔了许久后,瑶瑶才道:“我们是不是把他吓着了?”
老许:“估计是的,吃顿饭跟开追悼会似的,他能不害怕吗?”
众人:“……”
追悼会三个字用得甚妙。
小高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喃喃道:“离子夜时分还剩下五小时。”
人们的心情更加沮丧,裴宴清匆匆扒了几口饭,像下了某个决定似的,忽然说道:“晚上我守在门口,你们谁都别出来。”
众人吃了一惊,罗二激动道:“六哥你这是作死!”
裴宴清不以为意,“你看我刷副本哪次不是夹缝求生?”
罗二闭嘴不语。
裴宴清刷过七个副本,他和老许跟他一起刷过三个,皆是走的死里逃生的套路,没有哪一次是侥幸通关,就算有,均是建立在剧情逻辑之上。
俗称空子。
裴宴清擅长钻空子,而钻空子的背后则是他的缜密思维与理智推断。
老许试探道:“六哥,你是不是琢磨出名堂来了?”
裴宴清淡淡道:“我有一个模糊的推断,但不太确定。”
马琴:“万一推断失误了呢?”
裴宴清:“那正好可以去找死鬼男朋友了。”
众人彻底无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接近子夜时分,裴宴清端来一把椅子摆放到铺子正门,静候鬼嫁娘的到来。
其余人则紧张地呆在铺子里,竖起耳朵倾听。
等了莫约半个多小时左右,凄厉的唢呐声由村头传来,铺子里的罗二冷汗淋漓道:“六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