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阁。
跟杨茉关系好的歌舞女见她回来，非但没有见她喜悦，反而各个面带忧色，“小茉，你怎么来了？”
杨茉笑道：“我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来看看你们，平阳侯不日就要搬出公主府，到时候我们再相见就难了！”
众人仿佛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杨茉指着她们佯装嗔怪，“好啊，你们是不是不想看见我？”
谢媛挽着她的胳膊说：“我们是担心你，还以为你也被平阳侯给遣回来了。”
柳芬气呼呼道：“就是，天下男子薄情，得到手就丢开！”
杨茉摇摇头，“平阳侯待我挺好的。”
众人将信将疑，“真的？”
“千真万确。”
萧誉遵守承诺留下了自己，确实对她挺好的。
昨日是公主的寿宴，众歌舞女累了一日，今日公主开恩，给大家放假，连日常的练习都不必。
杨茉跟她们说笑玩乐一阵子，说起元月明来，“可惜月明随着皇上进宫了，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道别。”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茉心里浮起一股不安，“月明到底怎么了？”
谢媛叹了口气，道：“皇上没有带着月明回宫。”
“这怎么可能，”杨茉不敢相信，“昨日月明在蔚然楼侍奉过皇上……”
“是，可是皇上酒醒后就起驾回宫，可能是匆忙之间忘了带上月明。”
宫里美人如云，皇帝回宫指不定就会忘了月明这个醉酒后才宠信的女子，只怕过两日连月明的样子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谢媛道：“只盼公主能帮帮月明。”
不然元月明的一生就毁了，皇上宠信过的女人，高昌公主自然也不会献给别人，元月明的结局多半是红颜枯骨，孤寂一生，这对一个妙龄女子来说，何其残忍。
因为梦里的悲惨遭遇，杨茉倒觉得元月明不进宫未必是一件不好事。但这也是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在世俗女子眼里，能够进宫服侍皇帝，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事，而且还能提携家族。
众人心有戚戚然，其中一个歌舞女道：“月明的运气是差了一点，魏令仪还不错，武信侯跟公主要了她，她昨日已跟着武信侯回府了。”
魏令仪，她终于下定决心跟着武信侯了吗。
难怪来了洛雁阁这半日，都没有看到她。
魏令仪曾经那么嫌弃年过半百的武信侯，如今也不得不屈服。杨茉想想自己，再看看身边俱是花信年华的少女们，忽然觉得洛雁阁这个名字实在起的太贴切了。
大家都不过是一只身不由己，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飘零雁。这一瞬间魏令仪似乎都没那么可恨了。
杨茉独自去看望元月明。
元月明披头散发，拥着被子盘坐在床上，神情呆愣，即使见到杨茉进来也没什么反应，良久才说了一句，“是你呀。”
杨茉：“是我，你还好吗？”
元月明苦笑一声，“我现在的样子算好吗，枉我自作聪明一场。”
杨茉走过去抱住她，轻轻拍打她的背。
元月明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杨茉紧紧抱着她，尽力安抚她。
元月明断断续续道：“我们约好了一起离开，他没有来，小茉，他没有来呀！”
等她哭够了，杨茉拿帕子给她擦泪，元月明冷静下来。
杨茉小心翼翼问道：“孔……现在已经没可能，你有什么打算？”
元明月神情坚毅，“我要进宫。”
“可是进宫也未必是一个好归属，后宫三千佳丽，多少人等到白头甚至都见不到皇帝一面。”
“我已经是皇帝的女人了，现在说这个没有意思，我愿意进宫一搏。孔怀璧，日后我定要将狠狠他踩到脚下。”
有爱才有恨，为了报复一个人入宫，真是太不值了。
元月明看了杨茉一看，“我意已决，你不用劝我了。”
杨茉好气又好笑，“好，我不劝你，那么我问你，昨日皇上没有带你进宫，你待怎么进宫？”
元明月陡然词穷，“我、我不知道，或许皇上回宫会想起我。”
杨茉回想梦中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任凭母后鸩杀了自己长子的生母。她不认为皇帝主动会接元月明进宫，尤其是宫里还有一个分外得宠的钱昭仪。
元月明喃喃道：“那我该怎么办？”
“既然是公主的安排，那么你去求公主，公主出面，皇上总要给两分面子留下你。”
元月明含含糊糊道：“那日他没有来赴约，我心中恼怒绝望，穿上侍女的衣服混进蔚然楼，当时公主不知情。”
杨茉失笑，元月明还真是那个胆大率直的元月明，敢私奔，敢闯蔚然楼。不过大哥不笑二哥，她自己也不也胆大妄为，夜探明华堂么！
元月明语气笃定，“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进宫，我要做人上人。我去求公主，就算跪断腿也要求的公主帮我。”
杨茉心绪复杂望着元月明，心里默默地说，但愿你日后不要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
在洛雁阁吃过午饭，杨茉才回明华堂。
萧誉今早就进了宫，午后的明华堂安静极了，除了守在门口的两名的侍卫，一路行来，杨茉就没看见过其他人，只有一个张泉陪她说说话。
她很想阿福，可是阿福毕竟是公主府的人，想要她留在身边难上加难。而且看明华堂里几乎全是萧誉自己的人，就知道他也不想要一个公主府的婢女。
午睡后，闲来无事，杨茉便去了厨房练习厨艺。萧誉嫌她除了唱歌跳舞啥都不会，她偏要练出一手好厨艺来。
两位厨娘听说她要学做饭，也乐得教她。
杨茉道：“先易后难，那么就先从简单的炒青菜开始吧。”
这么一说两位厨娘都笑了，“夫人，你小看炒青菜了，这其实最考验厨师的功力，火候难掌握，要把青菜做的好吃可就难喽。”
杨茉脸红，“那先学什么，我都听你们的。”
夫人好说话，厨娘们也好办事，两人商量了下，道：“蒸鱼最简单，火候时间我们帮您看着，蒸熟了就行，再倒上秋油，淋上烧滚的热油就成。”
于是，一下午的时间杨茉就在练这道清蒸鲈鱼。鲈鱼本来就肉嫩味美，最适合用来蒸。
杨茉第一次蒸出来味道就很不错。两位厨娘围着她夸，说她是易牙转世。
她心里骄傲，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差得远呢。”
度量着萧誉回来的时辰，杨茉重新蒸了一条鱼做晚饭，谁知宫里有小宴，萧誉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这次他没有去书房，而是直接回了卧房。
洗漱过后，两个穿着单衣的人目光纠结在一起，很快就各自转过去。
萧誉从柜子里抱出被褥往杨茉怀里一塞，然后径直走向床榻。
杨茉认命地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