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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一百二十九章 谈论,远客(1 / 1)

卷一潜龙勿用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啊,不数了,数不清。”

悟平嘴上叨咕,看这夜晚的璀璨星空,漫天明暗闪烁的星点拱着缺了小块的弯月,当真比她前身二十年间见过的星空都美上许多。可这繁星满满当当,美则美矣,却多有几分单调…悟平数了没几颗,便恼得不再多数,转手百无聊赖地拿石片于石洞的墙壁上划上一横,

他划好那一横,石壁上正合了四个完完整整的“正”字。悟平用完石片,将石片往旁处一丢,两眼空望着稍远处空地上仍还爆燃的火堆,有气无力得说道,“二十天了,已经二十天了吗。”言语之中,颇有几分无奈、颓然,转而略略向左侧扭过头,瞧着苏语,终忍不住怀疑起来,呐呐又道,

“苏师父,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如何不能。”苏涵仍且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抚腿上趴着的白兔,心中但想武防卫必有寻找,口中坦然说道,

“不说深谷之外,那位圣神教的少主会如何大力寻找你;单说这只白兔,我们来来回回在深谷中走上一遍又一遍,哪见什么白兔?这白兔前日来突然冒出,定是有通往外界之路,只是你我尚未寻到罢了。此处水食无忧,你我总能寻到,戒骄戒躁,何需急在一时。”

“苏师父真乃谪仙般的人物,”悟平见白兔温顺得趴在苏语腿上、任她抚摸,嫦娥月兔的美景便真真得现在自己眼前,不由微摇了摇头,轻声慨叹,“心性绝了。”自认这般时候、这般涵养功夫,她确拍马不及。

转而忆起苏语口中说的圣神教少主,悟平愣了一愣,心下登时慌张,忙做解释,“苏师父莫要误会,我与圣神教的少主尹姑娘只是偶然结识、交作好友,并无别的关系。从始至终我心中只苏师父一人,性专一,不多情。”

“…你与何人相交自是你自己的自由,与我又什么干系。”苏涵听皇长孙一番解释,又什么“性专一,不多情”,愕然之下心中登感好笑。可好笑之余想到皇长孙迫切得与那位尹姑娘划清干系,便不由对那位圣神教的少主同情惋惜,摇头作叹道,

“我观那位圣神教的尹少主对你情谊非是一般,若得见你适才颇为急切得与她撇去关系,不知该是怎样的伤心难过。

你若对她有意,自该好好对待,莫使辜负;若无意,则当细细说清,断人念想。而不该不清不楚,致最后伤人家姑娘一片真心。”苏涵叙叙说道,末了再是叹息,“由来女儿家的心意,实为难得。一旦真心有伤,真情再难。”

“不是,我,苏师父误会了,我没与尹姑娘不清不楚,我不是渣男。”

一番吐露,当真能说得“有心人”无地自容,悟平也在苏语犀利言辞之下脸庞发热、冷汗涔流,可他自问到底不曾犯下如此品性低劣之事。苏师父想是误会了,将他看作骗人感情的歹人…寻常误会也就罢了,这般关乎人品的误会,悟平可不敢承下这顶大帽,他一旦在苏师父心中印象坏了,如何还能追求得果?

“我与尹姑娘确是好友。我知尹姑娘对我恩情深重,可我已明明白白、再三向她解释过,我对她全无非分之想。想尹姑娘必也懂我意思,非是苏师父想的那般,我不是坏人。”悟平连连辩解。

苏涵颔首应下,这些日来她时常从皇长孙口中听得不少新奇词语,譬如适才他口中的“渣男”。渣男渣男,苏涵虽对这些词语不甚明了,大体也能懂得意思,遂没多问,转念及个人名节,她又正色回道,“我善意提醒,你也不需太过介怀。说来你与我亦不过好友,莫要说些不着边际、含混暗昧之语。我亦未说收你为徒,不过你自己固执相称,我视你做好友,由来如此。”

“我,我”悟平但听罢苏语那番言语,眼中失了些许神采,微微垂下头,呐呐嘟囔,“我对苏师父一片诚心、天可怜见,苏师父怎就这般无情,偏生不肯给一点机会…苏师父视我做好友,我视苏师父不止好友啊…”

他说道,猛然想到觉隐寺中,他还在房内藏了宝丰亨的银票二万五千两,二万五千两,可绝不是笔小数!

纵谷中寒意较白日激增数倍有余,可悟平此刻想到那二万五千两,心中只一片火热、增了好些底气。他眸子亮了、腰板也似硬了,却面对苏语,他依是羞赧,瞧她一眼,便瞧去石壁,可忍不住再瞧一眼、又瞧石壁,吞吞吐吐道,

“我,我还有银票放在觉隐寺里,咳,宝丰亨的、天下通用,二万五千两,想请苏师父替我保管。”

二万五千两?!

苏涵抚弄白兔的手一顿,刹那扭头看皇长孙,眉头已高高拢了。平素她再是温和平静此刻也不禁面露诧异之色,好在苏涵生性淡泊涵养上佳,苏家亦乃名门望族,苏太师更是开国元老,于黄白之物并不稀缺,故未致如何失态,却也好生吃了一惊。

——大汉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也不过十余两银,皇长孙长于古刹,如何来得二万五千两的巨银!

登时苏涵面色凝肃,定定盯着悟平,眼角眉梢乍见几分冷冽,开口询问他道,“觉隐寺偏处西北深山,香火不盛。便是祁州城的北林寺名动天下,寻常寺人也断无二万五千两巨银!你说你自小长在古寺,那好,你这二万五千两,你如何来得这样一笔巨银。”

“我,我…”

悟平落得了言语逼问,不由对适才一股脑倒出自个身家微有几分后悔。可后悔也不过丝丝缕缕,他的苏语,他的苏师父,悟平不介意将全部家当托出,可家当来源——贩卖抄默书稿与后续分利所得,悟平到底无法对苏语启齿。

他一不愿匆忙吐露自己便是叹然居士,更不愿可耻地将功劳与才气尽皆揽于自己身上,遂选择暂对缘由缄口不言,讪讪同苏语道,“那二万五千两自不是我凭空所得,但来源…现下我并不想说。待与苏师父从断崖上去,我再与苏师父细说,可好?”

“我保证,我并未做违法之事。我所得,”

悟平见苏语不理,只灼灼盯着他看,眼眸之中虽不见显著怀疑之色,可那清冷模样当在眼前,悟平便知悉她定是不信的。登时少年一阵头大,慌忙竖起手掌诚诚恳恳地保证道,“算得上是干干净净。”

“好。”苏涵仍旧定定瞧了好一会儿,那才点头答应。悟平见她不曾追问,暗暗长舒了口气,却也不敢于银钱一事上再多话了。

~~

便且又过上盏茶功夫,白兔已在苏涵腿上趴着睡了。天边弯月如钩,月色清凉,悟平自与苏语说过那二万五千两,便无话至今、甚是沉静。他忍不住悄悄瞟看身侧的少女,少女面庞朦胧、美艳愈增,略略侧过头望着山洞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悟平于此明月当空、二人独处之际禁不住心猿意马,于彼星空之下独自沉沦。想到与苏师父相识至今,群芳院中她数次相助,尤是这二十日来的点点滴滴,悟平怔怔凝视着苏语,终忍不住开口,眉目温柔,情真意切,

“待与苏师父回到崖上,你我大难不死,苏师父便与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好?”

“不好。”苏涵愣了愣,从山洞外收回目光看去皇长孙,先是微摇了摇头,不由得又轻叹了口气,“你我并不合适,悟平。”她听他表白心迹已可算作老生常谈,拒绝也是一遍一遍。奈何皇长孙,终究不肯放弃、死心。她又如何对他明言,她是当朝苏太师的嫡孙女苏涵,是圣上亲命武防卫之武防使?

“怎的不合适?!”悟平自不知苏语心中所想,亦不知她身份隐秘,他便全无将她往官宦家庭上想,故听了那话,心中好不失望。兀自嘟了嘟嘴,些许委屈,可怜巴巴得瞧着苏语,

“我性子温和、乖巧听话,为人正直,武艺高强,可伴苏师父左右、鞍前马后,对苏师父你更是一片诚心。苏师父与其考虑他人,不若考虑下我,我好脾气、好管教,必不令苏师父伤心难过。非是原则问题,苏师父往东我不往西,苏师父站左我不站右,我永远与苏师父同一阵线,苏师父当真不考虑下我?岂非我不是上佳人选?”言罢,悟平瞅着苏语,双眼迷离、眨巴眨巴——一副讨主人欢心的小兽模样,又可怜兮兮的清秀少年,真让人我见犹怜。

“噗——”苏涵怔了须臾,右手忍不住虚掩住嘴,“嗤”得轻笑出来,温声道,“我瞧你这般恳切,你如何便知,我未曾许配人家。”

“我一猜便知。”悟平扬起脑袋重重点下。陡然来了精神,直起身来盘膝坐着,双眼却是微眯,显得高深莫测。若非颌下少了撇山羊短胡,他手捋胡须,当真如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在那儿半真半假地掰扯,“苏师父这般年轻貌美,若已许配人家,苏师父的未婚夫婿焉能不常伴左右,是他对自己太自信,还是他对苏师父太不自信~?我觉得他是前者,嗯~。”

悟平说着,又是煞有介事地重重点头,老神在在的欠抽模样。苏涵见他神情,再听那话,顿时哑然失笑,说道,

“年轻?我年已二十,早过了二八芳华,是常人口中的老姑娘了,你竟觉得我年轻?”

“自然年轻。”悟平颔首道,“二十岁正属青春活力,无论生理心理,发展得正是时候,不年轻吗?而一般女子,十五六岁,乃至十三四岁便嫁作人妇,于她们自身可有丁点好处?苏师父难道想如她们一般?苏师父乃奇女子,眼界学识均是寻常女子远不能及,岂愿囿于常论?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认可的,便就一定正确吗。我却觉着二十岁,恰是女子的最美年华。”

“…你总有这般惊人之语。”

苏涵瞧了悟平好会儿,神色渐而轻松、舒展,忽缓缓摇了摇头,“我自不愿十五六岁便嫁作人妇,他人说什么,老姑娘不老姑娘,我其实并不介怀。你这话在旁人看来许出情理之外,如今在我看来却是意料之中。”

“悟平,”她前话罢了,停了须臾,温声唤道人名,美眸汇在那人身上,再又开口言道,

“这二十日来你说了许多,其中不少在我看来都值得称道、赞许。单凭你那些话,令我虽困在崖底亦觉收获颇丰。

你说‘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枪杆子里出政权’,‘发展解放生产力’,‘改革损害既得利益集团,根本性的改革是自下而上而非自上而下,王朝更迭便是自下而上之典型’…你说得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却又细思至理,我当真不知你自小长在寺中,如何来得这许多奇奇怪怪、鞭辟入里的想法。只是这些话你对我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再对其他人透露分毫,否则我怕你,祸在旦夕——”

“除了苏师父你,我谁也不会再说!”悟平连忙解释。他虽因是苏语方才言辞无忌,陆陆续续说了许多,可此刻也不禁暗恨自个嘴快,只顾卖弄、出风头,刹不住说了一套套前世的大理论。如今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叫她如何圆回?

思绪飞转之间,悟平故伎重演,一本正经道,“诚如苏师父所说,我自小长在寺中,这些说法究其来源其实并非出自我口,而是我在一本与佛经不相干的发黄的古籍中看来。那古籍未标明作者、刊印日期,距今不知何许年头,说得是离大汉颇为遥远的另一个国度。那个国度有着种种神奇之事,我说的这些,不过是古籍中记载关于那个国度的少许内容罢了。否则以我年龄之小,经验之浅,哪得有这些精妙绝伦的想法,苏师父又误会了,阿弥陀佛。”

悟平说罢竖起手掌,刹那之间尤是虔诚恳切。过去觉隐寺中,尹玥经书稿发现他是叹然居士一事时,他也曾以类似说法回之。他说得其实不全是假,不论书稿抑或这些理论想法,最初均不是由他自己写来得来,不过拾人牙慧,借以传播甚至因之牟利…可背后因果,前生华夏之事,她自无以对任何人说出。这般说法也不过暂编个借口粗浅应付,那时尹玥不信,他心知苏语当也不信。

便只见苏涵微笑回道,“不论你这些想法从何而来,我并无深查之意。你我已然说了这么多,不怕更说多一些。此处但无旁人,不需担心隔墙有耳。我问你,假使你,假使你,”

苏涵话到这儿,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悟平对着她看,心内一团模糊、不明所以,听“假使你”“假使你”便没了下文,兀自候着。苏涵那厢缓缓吸进一口长气,眼睛闭了又徐徐睁开,盯着他道,

“假使你治理天下,你会如何治理?”

“…我没想过。”

悟平呆呆愣愣、木然了好一会儿,犹才返过神来傻傻得道。他脑子里听到“治理天下”时,陡然惊了一惊、怔了一怔——谁会这样发问?!

若非他尚在襁褓便被侍卫救出东宫寄于古刹,那侍卫又重伤力竭身死,他当真以为他是皇家长孙的身份已为外人知悉…可怎会知悉。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悟平再是摇了摇头,猛然哈哈笑上两声,手一拍大腿说道,

“若我说的那些足以为我惹来杀身之祸,苏师父,你说的那四字,才真是大逆不道~。

好在这儿就我两人,无有他虑。”悟平笑道,“可苏师父怎会问我…‘治理天下’?莫不是叫我说得一愣一愣~。哈,我说得再多,也不过纸上谈兵,真要实践,我哪有那本事~。况天下之大,有志有才之能人甚多,听说今上圣明,膝下皇子个个能干,这天下能否长治久安,还得看那些人。我等普通小民,哪有什么治理之言,便是一方县令,亦不是一般人能为。苏师父当真被我唬住了,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

“并非大逆不道。”苏涵摇头道,“历代兴盛之时,必有贤臣良将。今上固且圣明,也需能人辅佐以治天下。只是我一时任意,倒令你忐忑,时候不早了,且睡吧。”话落,苏涵径直抱起腿上的白兔放到一边的干草上,兀自侧身躺下,却与白兔挨对,抛下悟平不管了。

悟平瞧她躺下,嘴角暗暗勾起苦笑,他全无睡意,哪说睡便睡得着。

他被苏语那一句“治理天下”搅动心神,

——天下吗?

远处空地上的火堆已愈燃愈渐熹微,干柴燃着的声音也渐小下了。悟平靠着山洞石壁,双腿伸直,双手但交叉抱在胸前,眸子遥望洞外明暗相间的漫天星斗,不自禁想到,

——当真问他治理天下,他想,他会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纵然他见过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也不会急于求成,不自量力地要以一己之力引发诸多太过超前的社会变革。

历史发展有其必然规律,千年未有之变,千年未有之功,岂可于一朝一夕间告成。拔苗助长自非善事,纵他有超越当今世人千年之思想远见,也不会行此欲速不达之蠢事。

一代人一代人的变迁,一代人一代人的使命,今夜,好生无眠。

~~

翌日清晨,许因昨夜漫天繁星,今日一早便有阳光万丈。悟平苏涵用潭水梳洗,稍食些许鱼肉,便再向崖底走路寻找。

尽管崖底道路他二人已探查过百八十遍,别无分叉出路,可眼下除去一遍遍循环往复的查找,再无他法。便且暂寻不到线索,也好过熬在原处、坐以待毙,只当使人尤甚焦灼。

“苏师父,前面…”

二人走上半个时辰,悟平刚踢开脚边挡路的石块,倏忽便停下脚步,眉宇微耸,瞧向苏语说道。

苏涵居他身右,也回瞧向他,点头不语,同他一般停下。悟平见状,知苏语也与他一样,察觉到有脚步声接进、齐整有序,非是一人,而是一队,便只说了半截、没再往下。

而崖底空空荡荡,一条直路贯穿通行,躲无可躲,藏无能藏,苏涵不动,悟平也不动,二人索性站在原处,静候来人。

待过稍顷,脚步声愈来愈近,那一队人马现出踪影,正与悟平苏涵相对。

“是你!”

那队人马约三十人上下,分作三列,尽着黑色劲装。悟平但瞧去为首带队之人,心下顿时大为惊愕,

——那带队之人,赫然是大牢中夺了他半块玉去的皇宫侍卫林彦!

林彦!悟平想到此人,登时面色沉肃,握紧拳头,指关节咯咯作响。

可林彦见着他,却乎面色大喜,弯腰作揖,道,“林彦见过公子!林彦寻公子多时,请公子速随林彦上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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