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温蒙蒙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是赌徒。
她也不知道那个报价怎么样。
007不跟她剧透。
她算来算去,最后选择报价28万。
应届毕业生人数不到一万二。
学校的订单是一万二。
和班服订单不同,这个大订单并没有具体到每个同学的衣服尺寸。
要求没那么细化。
中标挣的钱不会太多，然而有这么一个订单,能帮她拿下更多的订单。
挣钱反倒是可以放在后面了。
靳西宁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们是小本经营，怕是干不过这些大的厂商。
台上介绍了一番后，开始唱标。
温蒙蒙没想到,一开始就是雷击！
“十五万,这不是赔本生意吗？”
单件毕业衫的价格十二块钱左右,这也太拼了吧？
你要说单件t恤没问题，但是你还得印染啊。
这也得需要成本吧？
十二块钱,确定不是在搞笑吗？
靳西宁觉得自己这不是来竞标，分明是来到了一个滑稽剧现场。
有人投标价格是15万,有的人则是定价为50万。
好歹没人说五百万。
沈静思倚在车上，瞧着靳西宁搀扶着温蒙蒙一瘸一拐地蹦出来,她连忙过去，“怎么样？”
顺手，把温蒙蒙架住。
靳西宁郁闷,“有个价钱比我们低的，被选中了。”
他们虽然也被列为中标候选人,然而名列第二。
一般这种情况下,除非名列第一的中标候选人不干了，才能轮到他们。
否则……
靳西宁叹了口气，“学校就不能扶持扶持大学生创业啊。”
真是半点人情都不讲。
不能什么事只看价钱啊。
他虽然没能看懂温蒙蒙的设计有什么内涵,但是那个第一的设计真的不是一般的糟糕。
这种招标，也不止是看价格吧。
好歹看看诚意嘛。
沈静思没想到竟然这么个结果，她瞧着靳西宁那沮丧样，再看看温蒙蒙。
她的室友向来能隐藏情绪，这会儿也不例外。
仿佛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到底怎么想的，也唯独从那不怎么聚焦的眼睛中，能窥探一二。
“那句话怎么说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没事咱们还可以挣别的钱。”
沈静思也挺遗憾的，不过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种招投标的项目，没有什么回寰的余地。
不行，就是不行。
“农大的趣味足球赛已经开始了海选，听说效果不错哟。”
温蒙蒙笑了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也就那样吧。
其实温蒙蒙不是没想过，把价格设定在25万。
只不过那样会进一步压缩利润空间。
就差了那么几万块钱，她与中标失之交臂。
温蒙蒙想，如果自己的运气值是99%，那么排名第一那个运气值大概就是100%了。
没得比。
只能认输。
温蒙蒙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去吧，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
马上就是五月份，劳动节假期之后就是青年节。
大型校运动会马上开始。
要不是因为崴了脚，温蒙蒙今年肯定上场。
穿着她那格外拉风的自制t恤，绝对的打广告。
可惜了，重任落在了靳西宁和沈静思肩上。
“确定没问题吗？”
沈静思报名了三级跳远、百米和长跑。
这几项，人气比较高。
围观的多了，广告效应也会好一些。
靳西宁玩的就杂了点，反正只要时间不冲突的，他能报名都报名了。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我这么帅的脸，不让大家好好看看，实在是可惜了。”
温蒙蒙觉得这人不要太厚脸皮。
不过看到沈静思跟他腻歪的不分彼此，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吐槽的心情。
温蒙蒙打算慢慢溜达回宿舍。
007没有骗她，被动了手脚后，她的脚现在好多了。
就是石膏还没拆，拄拐走在校园里，回头率相当的高。
那也比在这里被喂狗粮强。
温蒙蒙刚要出去，手机响了。
那铃声……
靳西宁的，和她没关系。
正打算出去，靳西宁忽然间喊住了她，“你先别走。”
名列第一的中标候选人不干了，所以按照先后顺序，轮到了温蒙蒙他们。
“这也行？”
这两天来一直很安静的007说话了，【什么叫幸运值，这就是幸运值！】
干啥啥不行，揽工第一名。
温蒙蒙嫌弃，“那之前怎么不直接中标呢？”
【不都一样吗？顺带着还能磨砺崽崽你的心智呢，挺好挺好。】
007说这话的时候理不直气不壮。
温蒙蒙不搭理它，跟靳西宁讨论印染的事情。
“学校要求是六月二十号交货，现在咱们还有五十多天时间。如果找外面的厂商印刷，很快就能够完成。”
只不过这就是一部分的成本。
得再去找印染厂协商，因为是同样的衣服，成本可以控制，但是具体控制到多少，还得看印染厂的意思。
“一万两千件，如果咱们自己印染的话，五十天算一天需要印染240件，也就是四个小时的事情。”
这并不麻烦。
那么到底是找第三方的印染厂，还是自己来干？
这得做出选择。
“怎么办？”靳西宁觉得，“要不咱们先找个印染厂试试？”
自己来弄，固然是节约了一部分成本，然而你不是得找人看着机器吗？
不能不把人力成本当回事吧。
“再联系印染厂问问价钱吧。”之前的问价结果让人不愉快。
单件的印染价格竟然要六块钱。
怎么不去打劫啊。
温蒙蒙更倾向于自己来。
就算是雇佣兼职的学生，那也远比在外面加工合算。
“我再问问。”靳西宁还挺高兴的，原本是打算请客吃饭，但是看到温蒙蒙拄着拐之后，他那兴奋劲也消失了三分。
“你的脚什么时候能好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毕业典礼的时候能恢复就算不错了。”沈静思觉得靳西宁不会说话。
专门往人痛处戳。
有必要去熟读《情商》。
温蒙蒙察觉到沈静思的那几分小心翼翼，她笑了下，“我觉得好的差不多了吧，等明天有时间我去校医院里让医生检查下。”
“你别冲动啊。”沈静思担心，不能为了挣钱就不顾自己身体。
这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多可惜啊。
温蒙蒙才不冲动呢。
“我知道，你别担心。”她比任何人都关心自己的身体。
这是自己的，自然会多加注意。
靳西宁去折腾投标的后续，这种专业性的东西，得找相对专业的人来处理。
因为是校内学生创业，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要其他的资格手续。
但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得做齐全。
五一前，靳西宁和沈静思都回了京市。
依照温蒙蒙的猜测，应该是见家长。
许文茜也趁机回了家。
她打算暑假去打工给自己挣点继续，所以只能趁着眼下这机会回家一趟。
宿舍里就剩下温蒙蒙和魏红兵两个。
这是其他两个走了的人没想到的。
魏红兵原本约了姜晓妍去进行毕业旅行，哪知道姜晓妍家里忽然间出了点事情，不得不取消原本的行程。
这么一折腾，魏红兵只好窝在宿舍里。
她一开始做好了和温蒙蒙大眼瞪小眼的准备，却不曾想，温蒙蒙接连两天都没露脸。
宿舍里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
温蒙蒙忙着去弄班服了。
大概是春天来得太快又太短暂，校园里是羽绒服与短袖齐飞。
班服订单也增加了不少。
虽然校内的趣味足球赛暂停在八强赛，得等到假期过后才会继续进行。
然而订单还是肉眼可多的增多。
温蒙蒙不想跟魏红兵大眼瞪小眼，索性拆了石膏来工作室这边忙。
周亭亭假期的时候一直在这边忙，赶着把之前库存的订单给赶出来。
他这两个月，除了上课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这里，如今早已经成为一把好手，偶尔机器出现小故障都能自行修理的那种。
“姐，你真打算自己印染毕业衫啊？”
周亭亭听说了那么一句，他觉得有点疯狂。
虽然这段时间加工出来的班服什么的也有万余件，一万二这个数字也不算是特别恐怖。
“不行吗？”温蒙蒙眨了眨眼，她把墨水加好，清洁干净后，这才又是重启机器。
周亭亭觉得也不是不行，“我就怕学校折腾，我听靳哥说，学校好像还没确定下来毕业衫上的图案。”
今年不知道怎么弄的，好像是谁要学生们设计。
学生设计没问题，但是你好歹给个时间啊。
六月二十号交货。
如果机器二十四小时运转，那么学校提前七天给出毕业衫上的设计图案就行了。
这是最理想的前提。
可事实是，工作室可不只是为毕业衫忙活。
还有其他班级的毕业衫，还有其他年级的班服，还有那些体育爱好者们的队服。
哪能二十四小时为学校的毕业衫服务啊。
“我知道姐你是怎么想的，可是学校毕业衫真的不太挣钱。”
周亭亭嘟囔了一句，他跟着温蒙蒙在这里干活，不止赚到了生活费，还把学费凑足了。
他的目标，在毕业前能够偿还学校捐助给他的善款。
这样，自己就能挺直腰板子从学校毕业离开了。
温蒙蒙瞧着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的人，“是没班服什么的挣钱，不过胜在省事。”
学校的毕业衫质量要求低，在t恤里面算是出了名的低品质。
温蒙蒙当时看到那要求标准时都觉得学校不厚道。
也不知道是被前面的陈主任给吓着了，还是真的不知道市场。
这个质量的t恤，温蒙蒙跟上游的厂商谈了价钱后，基本上九块钱就能拿下。
温蒙蒙没有占这个便宜，选择了质量说得过去的那一款。
不过她还没下单，主要是学校这边需要三个工作日的公示。
得等公示期结束后，学校这边支付了定金，温蒙蒙才方便下一步行动。
这单生意基本上跑不掉。
温蒙蒙也没那么多的顾虑。
“你调试好机器后，不用想着换图案，这不省心多了吗？”
周亭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在那里鼓捣那个扑克打印机。
机器不算是特别大，但是特别娇贵，总是出问题。
这不，又卡纸了。
“姐，这玩意太麻烦了些，我觉得做这个很难回本啊。”
承接私人订制，然而价钱就放在那里。
十块钱54张卡片，很可能有54张图。
私人订制又不可能批量生产，真的很不合算啊。
这台机器，到现在周亭亭都嫌弃的很。
“等你靳哥回来后，去推销他的扑克牌会好很多。”
温蒙蒙说完，忽然间想了起来，“对了，咱们网店里是不是没上架这个啊？”
“我之前想弄，上周考试忘了。”
周亭亭有些不好意思，“我去弄。”
温蒙蒙看着去忙的人，摇了摇头。
年轻小孩子想法多，不过这还没到毕业季，所以不着急。
毕业季，才是扑克牌销售最火热的时段之一。
反正低价买来的机器，亏不了多少。
白天周亭亭忙，晚上温蒙蒙贿赂007帮忙看着机器，她在那里睡觉。
假期结束前，五月之前承接的订单尽数完成。
该发快递发快递，该去外校送货的送货。
在校运动会举办时，温蒙蒙也凑热闹来到观众席给沈静思加油喝彩。
班长陈扬看到温蒙蒙时有些震惊，“不是说你骨折了吗？”
温蒙蒙做了个鬼脸，“好了啊，班长我怎么看你有点失望的样子？”
陈扬连忙解释，“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
“咱们班长是关心则乱，觉得你得好好休息才是，确定脚没问题？”团支书过了来。
温蒙蒙看了眼，这会儿穿着运动鞋，除了走路要刻意放慢脚步意外，她其实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问题，就是你让我现在去参加比赛肯定不行。”
团支书被这话逗乐了，“说的我像是地主似的，没事就行，本来还指望你给咱们学院挣俩冠军，现在就指望沈美人了，你说她行吗？”
不是团支书不相信沈静思，实在是沈美人之前压根就没参加过校里和院里的运动会，这会儿忽然间报名，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别的不提，起码他们学院的关注度大幅度提升。
谁不知道，计算机的院花沈静思参加了好几个项目，据说是跟男朋友打擂台。
温蒙蒙瞧着团支书担心的模样，一脸郑重道：“你这话别当着她面说。”
还真是唬住了团支书。
这边观众席上说说笑笑。
沈静思已经在检录了。
正好碰上了靳西宁。
靳西宁迅速剥开了一个巧克力，趁着人不注意塞到了沈静思嘴里。
沈静思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璀璨如星汉般。
……
一百米有初赛、半决赛和决赛。
先女子项目，然后是男子项目。
沈静思在第六跑道。
出现在起跑线后时，观众席上都一阵阵口哨声。
团支书拉着温蒙蒙的胳膊，“她穿的那t恤真飒，是你弄得？”
人很美，衣服很飒。
让她一个女生都想要吹口哨。
“是啊，要不咱班服也在我这里弄？我给你们打八折，内部价。”
团支书听到这话戳了下温蒙蒙的脑袋，“你可真是个生意精。”
这会儿都不忘了给自己拉生意。
看着前面班长陈扬歪了下头，团支书小声跟温蒙蒙说，“陈扬跟我商量了，说是到时候找你。”
温蒙蒙可不是见好就收的主儿，“你好人做到底，再帮我联系联系学院里其他的班级。多拉两个半，我再给你多打一折。”
团支书算了下，“哟，那我要是把学院里的都拉到你这里来，你是不是还得给我钱啊。”
“谈钱多俗啊，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虽说钱也不算很多，不过毕业的时候要花的钱从来不是一点半点。
团支书觉得可以这么干，“行，那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刚说完，发令枪响，沈静思跑了出去。
离弦的箭一般。
“还真快。”
一百米比的就是爆发力。
沈静思起跑姿势很是标准，而且反应极为迅速。
一下子就是拉开了和其他选手的差距。
看的物联网专业的男生目瞪口呆，“长得好，又有钱，关键是跑得还快。”
“所以说我当时没追沈静思是对的，跑这么快咱追也追不上啊。”
男生们调侃着，有几个反应过来的则是想着拿水和毛巾去终点等着。
追美女是不行了，人家现在也是名花有主。
而且还是门当户对的那种，他们这群人只能看着。
然而不甘心啊，好歹是一个专业的，嘘寒问暖下总行吧？
可惜去的晚了，早被其他专业的捷足先登。
当然，沈女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谢绝了毛巾和矿泉水。
温蒙蒙瞧得直乐。
沈静思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要是自己没崴着，不知道和她一起跑，到底谁能赢。
校运动会一共两天。
一百米的决赛是第二天上午，第二天下午则是女子三千米长跑和男子五千米长跑。
沈静思此前参加的跳高和百米都是拿了冠军。
到了最后这两项时，运动场上早没了之前的秩序。
物联网专业的男生陪跑。
手里拿着矿泉水和毛巾伺候着。
而观众席上给沈静思加油的声音络绎不绝。
美女什么时候都是受欢迎的。
“宁宁，你不紧张啊？”刘云帆一直知道沈静思挺多追求者。
然而还一票迷妹是什么个情况？
这还男女通吃吗？
“这说明我眼光好啊。”靳西宁很是骄傲，“她开心就好啊。”
刘云帆觉得，这货的心思他是真不懂。
他只想着女朋友是自己的，靳西宁仿佛希望沈静思被所有人喜欢。
搞不懂。
沈静思一直都在第一梯队，领跑者后的第三位。
她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少圈。
忽然间就是想起来自己中学那会儿，为了跟周寻多说话，跟着他去跑步，去游泳。
去学跆拳道，去练网球。
她什么都学，可就是换不来周寻的关注。
仅有的关注，那是自己摔倒的时候。
周寻停下来，跟她说，“别勉强自己。”
他那哪是对她说的啊，分明也是在跟自己说。
别勉强自己。
沈静思那会儿听不懂，只觉得站在那里的周寻身上披着金光铠甲一般，是她的英雄。
从来没被拒绝过的沈静思哪明白，那其实是拒绝。
她笑了下，看着领头羊忽然间加速，咬着嘴唇，也是加快了速度。
绊倒的时候，沈静思觉得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
好像有很多人在喊她，好像周寻又是站到她面前，冷冰冰的说，“别勉强自己。”
却不肯伸出援手。
“静思。”靳西宁原本还在那边等着，然而看到沈静思摔倒时，他哪里还坐得住？
连忙跑过去。
长跑的时候选手跌倒并不稀奇。
然而沈静思这种，挣扎着嘴里嘟囔着“我不是跑给你看的”，又是什么个情况？
靳西宁冲过来，看着沈静思小腿和膝盖上蹭破了皮，流了血，他顿时慌张，立刻把人抱了起来，“咱们去医院。”
崩乱的世界在那一瞬间拨乱反正，沈静思看着那熟悉的面孔，“你亲亲我好不好？”
她拽着靳西宁的衣服，“靳西宁，你亲亲我，我才有动力继续跑下去。”
慢一步赶到的温蒙蒙听到这话老脸一红。
好在，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
哪曾想这车祸现场忽然间就成了大型秀恩爱现场了呢？
有偷偷的看着的，瞧见靳西宁傻眼愣在那里，还是沈静思伸过头去，在男生嘴上吻了下，说道：“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在她摔倒时，会担心她，会紧张她。
会抱着她说要去医院。
她想继续跑下去，不是为了结束伴随自己那几年光阴的荒唐的暗恋。
而是想要为靳西宁跑下去，跑完全程，不管名次。
因为这样，她觉得自己也能够和靳西宁走下去，走的长长远远的。
沈静思从靳西宁的怀抱里跳了下来，咬着牙继续跑。
围观的群众看着那蜿蜒在小腿上的血迹时，不知觉的竟是眼眶有些湿润。
靳西宁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刚才那是我初吻啊。”然而他都没什么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宁宁依旧负责沙雕
我错了，我存稿箱设定错时间了！
都是被小猫气的，哭了我继续当小公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