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子为何错过了两年前的春闱？”
“学问不够罢了。”杜明并不去看两人，目光飘忽的看着地面道。
这个理由沈慕晚都不信，更遑论秦夕衡了。
在都已经被下狱的情况下，还仍然隐瞒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出来了会使得现状更糟糕。
不过秦夕衡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转换了话题。
“听说杜公子在谢家族学读过书？”
杜明点头。
“杜公子是如何进入谢家族学的呢？”根据资料，杜明的父亲只是一个厨子，而且还不是谢家的厨子。杜明的母亲则是在家里把持家务，偶尔做些绣品卖钱。他们都没有能力让杜明进入谢家族学。杜明早时的夫子是个落榜的秀才，更没有举荐的能力。
“我小时候偶然帮助过谢三公子，是谢三公子让我进族学读书的。”
秦夕衡点点头，这个理由还算编的不错。如果他说是因为谢家赏识他的才能，才是蠢的。只是世家大族之中的规矩显然杜明知道的还不太清晰。
像是这个理由，就算是救命之恩，最多谢家也就给杜明一个举荐或是一些经济上的扶持，但是说让人进族学，这可不是一个受宠的公子一句两句就能决定的。
不过...他没有证据，如果杜明敢这么说，就证明谢家那边会为他圆谎。而这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秦夕衡看向沈慕晚道“回去查查看谢家的关系吧。”
终于杜明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眼神也慌乱的动了动。
沈慕晚觉得秦夕衡真是的多智近妖。
“秦公子不是查舞弊案的吗？”杜明沉声问道。“证据不是都有了么。”
秦夕衡没有理会杜明，走到牢门口的时候淡淡的道“我要的不是证据，是真相。”
杜明看着秦夕衡的背影，缓缓脱力跌坐到了地上。
“这个杜明还真是不简单啊。你怀疑他的身份是假的么？”沈慕晚问道。
“身份不是假的。”现下的官府对人口的管理极严，而且确实有杜明从小到大在太原生活的痕迹。“但是身世或许有问题。”
沈慕晚开玩笑的道“难不成是哪个罪臣之后，偷梁换柱？”
沈慕晚说完自己都不信，哪有那么好偷梁换柱的，以为小说呢啊。
秦夕衡突然停步，看了看沈慕晚。“有道理。”
沈慕晚？？？
“回去再查查十九年前有什么大案。”
两人回到刑部，把查谢家关系的事情吩咐下去，然后去资料库拿了一堆十几年前的涉及官员的大案要案的资料。
“你看着吧，我去泡茶。”沈慕晚并不是对茶的口味特别挑剔的人，但是刑部的茶的味道真的是，就是把茶叶放到水里冲开了....简直是对茶的不尊重啊。
秦夕衡倒是不太在意茶的味道，毕竟来官衙里就不是来品茶的。大部分的官衙的茶的味道都不怎么样，之前去鸿胪寺喝的茶也是这样，只是个解渴的工具。他也知道沈慕晚估计是看不下去一摞一摞的资料的，索性随她干嘛。
沈慕晚打听到茶房，看到茶房的工具一应俱全，而且确实有几样好茶叶的，松了口气，决定给秦夕衡大展个身手。
等沈慕晚端着茶回来的时候，发现秦夕衡本来左手边的两摞，已经看完了三分之二了。
沈慕晚...是我泡茶太慢，还是大哥你看的太快啊...
“喏。”沈慕晚递给秦夕衡茶杯。
秦夕衡仍旧记得沈慕晚绣的屏风，因此并没有对沈慕晚泡的茶有什么过高的期待。但反而因为没有期待，喝到嘴里的时候，着实有些惊艳。
看到秦夕衡的眉眼怔愣，沈慕晚笑嘻嘻的道“怎么样，不错吧。”
秦夕衡放下茶杯，手却还在摸搓着茶杯沿“确实不错。”
“听你夸个人可真不容易。”沈慕晚松了口气道。“你这些都看完了？”
“嗯。”
沈慕晚坐到一旁，嫉妒的用手指戳桌子，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想起在宫里读书那段时光，宫里一个个大概是皇帝舅舅的基因太好了，都聪明的跟人精似的。当天的课业不到下课便背下来了，徒留她苦兮兮的还要回家背。
看着沈慕晚愁眉苦脸的，秦夕衡只好又开口道“茶很好喝，很不错。”
沈慕晚被秦夕衡认真的夸奖给逗笑了。“噗。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秦夕衡被说的耳尖泛红。“怎能说男子可爱。”
沈慕晚突然觉得，她好像get到了秦夕衡什么奇怪的属性。
“嗯嗯，知道啦。你有查到什么吗？”
秦夕衡递给沈慕晚两份资料。“你看一下。”然后秦夕衡继续翻看还剩下的那三分之一。
沈慕晚接过来认真的翻看。
一个是十九年前程家的卖国案，一个是十七年前贾家的贪腐以及卖官鬻爵的案子。
程家的卖国案她之前有些许听过。当年程家家主是个军中副将，将军机泄露给了敌方，造成了我军的伤亡惨重。案子详情上面记载，当时是判诛九族，而程家正好有个刚出生的孩子。
贾家的案子她倒是没听说过，这上面写，贾家原是吏部侍郎。
沈慕晚突然灵光一现，现在的吏部侍郎谢安是姓谢耶，会不会和关内谢家有关系。但是...贾家没有年龄能够对应上的孩子啊。而且贾家当年的事情并没有判诛九族，贾家的三个孩子也都被逐出了京城。如今不过普通农人。
沈慕晚又仔仔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一遍。
在贾家的案子资料中突然注意到了一些东西。
一是，贾家的案子从被揭露，到收集证据，到判刑，这么大的卖官鬻爵的事情前后办理时间不到一个月。
二是，在贾家被处理之后的半个月后，贾家旧宅曾经失火。不过上面写着是因为贾家奴仆散尽，夏日的炎热引发的火势却无人扑灭造成的大火。当时人都说是贾家的报应。
沈慕晚觉得，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如果说，贾家的案子是有人故意扣死，而贾家的大宅是那人故意焚烧呢。这背后，是不是这个人有什么秘密被贾家知道了。
沈慕晚将想法说给了秦夕衡听。“我知道可能有些异想天开了。也说不定就是上面写的那样..”
秦夕衡摇摇头“并不是不可能。”
秦夕衡有的时候觉得沈慕晚的想法角度真的很刁钻。
这个贾家的案子，如果不是他们因为杜明的事情突然翻看到，也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
“查一查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