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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莫负同袍(1 / 1)

关上秋风飒飒,火光照夜,震耳的喊杀声从双峰岭传出,惊破夜幕遮掩的天际。安国骁骑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冲得四分五裂,难以溃围。

厮杀不知已持续了多久,江天何与十数名骁骑聚在一起,才扫清眼前敌人,立时又被围上来的定军堵住去路,不能前进一寸。众骑皆已声嘶力竭,绝望道:“将军,援军不会来了!威虎弃了我们!”

江天何咬牙道:“会来,一定会!传令将士,死守待援!”

他已负伤,身体却似没有知觉,每一枪都带起凛凛寒风。满目皆是火光与鲜血,敌众望不到边,马蹄声与喊杀声混在一起,几欲将耳廓震裂。

忽有一阵喊杀声从后方冲出,势如雷霆,直撞破定军往内围而来。传令兵看见火号,狂喜道:“援军!援军来了!”

江天何一枪搠倒三个敌兵,喘息着望向那方,只见敌军皆披靡,火光中一道赤色身影自敌阵闯出,高声道:“天何!”

耳畔喊杀声渐隐,只那声呼喊穿过喧嚣,直撞入他心神。他抬眼望着那道身影,冷不防身旁有人挥剑劈来,只听一道风声,一杆红缨枪已从耳畔飞过,将敌兵连人带剑钉在地上。

耿云霄飞马跃至他身前,一手拔出长枪,对他道:“别愣着,跟我杀出去!”

江天何望着跟上来的骁骑军,惊道:“你从桑丘方向来?”

“孙宴那老东西,口口声声说他会驰援,骗我去捉司徒御,自己却在外面看热闹!等杀出去再找他算账!”他一面说,一面已引兵开出一条血路,直奔岭口而去。

江天何勒马回望,咬牙道:“百里还在那边,你先增援,我去找他!”

他急急勒马,一手抓住踏月马缰,把江天何往部下身边一送:“我去,你带人冲出去!”

“云霄!”江天何忙要再说,他已带人纵马远去,隐没在了敌军阵中。身旁骁骑道:“江将军,走罢!”

江天何回望岭口,只听岭外喊杀四起,无数火光往里涌来,有人高呼:“孙将军带兵驰援!”

他横枪立马,高声道:“靖远骁骑集结,溃围杀敌!”

那边耿云霄在敌阵冲了许久,收了数队苦战的骁骑,又望见一群定军围攻一人。他跃马从数人头顶飞过,见那孤身奋战的一人正是白礼——他的战马已然倒地,自己身上亦伤痕累累,仍持剑以一敌众,气势竟半分未颓。

耿云霄大喝一声,挥枪扫倒一片敌军,又挑飞一束火把,枪尖带着火焰冲入敌阵,扫出一条艳烈的火舌。定军被火沾身,顿时滚地嚎叫,欲扑灭火焰,火势却愈来愈猛,烧得整片天地通红。

他踏着火焰冲入阵中,一把将白礼拽上马背,回身道:“走了!”

白礼低喘道:“天何呢?”

“他正带人突围,我们速去与他会合!”他挥枪扫开敌军,纵马冲出火海,直奔岭口而去。

威虎驰援之事他已知晓,原以为定军就此溃逃,不想岭口忽然比来时更为混乱,不知是何情形。行了一刻,斥候传道:“司徒御率七万兵马伏击我军,孙帅已去拦截,命孙将军与靖远骁骑追击南宫潜!”

耿云霄冷笑道:“我道那老儿为何只留千人守寨,原来早埋伏去别处了。”又抓住他道:“南宫潜有多少人?孙同又带了多少?”

“探得敌军八万,孙将军引兵九万,皆为精锐!”

“精锐个鸟!司徒御连设三道伏兵,如今亲领的必是精兵,孙宴把精锐都给了他儿子,拿什么和司徒御打?纵胜了,也难得擒住!”他把那斥候一扔,又对部下扬声道,“随我追击南宫潜,岭外的事不管!”

众将士皆应声,一路又收游散士卒,直奔将旗而去。

行至半路,斥候传道:“孙将军已与敌军大部交锋,敌首南宫潜失散!”俄而又传道:“江将军已率众追击敌首,命将军于北面林中守候!”

耿云霄笑应了,顺着岭道往林中潜伏,一刻后果见江天何佯退至此,南宫潜正紧追不舍。待他部众皆过,耿云霄便率兵从林中杀出,将其堵在中间,骂道:“南宫老匹夫,缴械不杀!”

南宫潜因与大部失散,此刻兵力不足,见他二人夹击,并不敢停留,直往北面江天何部众冲去。江天何调马回头,扬声道:“后卫变先锋,随我杀回去!”

登时喊杀声四起,他率部众将南宫潜去路截住,后方耿云霄亦引兵追上,厮杀片刻,定卒便溃不成军,南宫潜纵马欲逃,被江天何一箭射中马匹,登时翻滚坠地。

耿云霄一枪砍倒军旗,顺势以枪尖指着他骂道:“老匹夫,前几日才跑了,今日又想逃去哪里?”

南宫潜此时披发破甲,仍大笑道:“小子有胆色,可惜你我都不过是军争的棋子罢了,可笑,可笑!”

“等司徒老儿那七万人被歼灭了,看你如何笑得出来!”他冷笑道,“定国此战统共不过十几万人,今夜这一输,你们便该滚回老家,还平野关一个清静了!”

南宫潜只大笑不止,他亦不理对方,命人将其绑了,又远远听见一声呼喊:“云霄!”

江天何纵马赶来,见南宫潜狼狈伏地,忙下马将其扶起,亲释其缚,谦恭道:“定师勇武,晚辈避无可避,这才斗胆来迎,冲撞了老将军,还请勿怪。”

南宫潜笑道:“小子被我八万人围住,还能坚守那许久,倒有些能耐。”

他笑道:“敝军虽不如贵国之师,却坚信援军必到,故而残喘至此,南宫将军见笑了。”又命人好生照看南宫潜,清点折损人数,准备回师与孙同大部会合。

耿云霄将他拉到一旁看了又看,皱眉道:“你伤得不轻,且让威虎那起人打去,我们往一边歇息便是了。”

他道:“眼下深陷敌阵,若那边战事不利,我们亦难免受波及。别的情绪暂且放下,等打完仗再说不迟。”又望着一旁白礼道:“你没事罢?”

“没事。”

他走近借火光细观,见白礼身上军装已被鲜血濡湿,不忍道:“此战后寻军医好生治伤,守卫暂且换人罢。”白礼默然不语。

几人说过几句话,见俘虏已安置了七八,便说往南回去。忽听斥候来报:“威虎卒往此处逃来,孙将军率兵追击!”

众将士便抖擞精神,飞马来迎,正与逃窜的定军撞上。两方交锋,又掀起无数剑影刀光,靖远在前,威虎在后,直杀得定军四散溃逃。

长夜将尽,战事亦渐渐平息,江天何正举目观望残局,忽有一队定军直往他方向而来,在前的几名小将喝道:“放我南宫将军!”

他横枪迎上,径直扫清几人,又一人从旁挥长戟刺来,他不及回防,身旁白礼便一剑挡住攻击,抓住长戟回刺,登时将其逼退三步。待要反击,他目光移到那人脸上,挥剑的手突然一顿,对方看见他面容,亦惊呼道:“百里将军?”

江天何听见此语,立时转头看他,待要说话,已有一人比他先道:“什么将军?”竟是孙同骑马往这边赶来,恰听见了方才之语。

白礼目光一凛,挥剑便往那人心口刺去,不料被孙同赶到一剑接住,回眸对那小将厉声道:“方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冷笑一声,骂道:“昔日定国猛将,如何作了安国走狗?叛徒受死!”一面说,一面执戟便刺白礼。白礼剑刃从孙同剑上划过,顺势挡住来招,只一劈便将长戟从对方手中震落,再要挥剑,又被孙同挡下,只听他道:“慢着!你是定国人?”

白礼双目微凛,江天何亦是心口一紧,见他斜了自己一眼,又飞快将目光转向地面的敌将,立时明白过来,举枪便往那人刺去。孙同眼看长枪飞过身侧,猛抬肘撞偏泉婴,喝道:“想灭口?”

他亲随部众已从后方赶来,将几人团团围住。江天何与白礼对视一眼,不得已收了招。孙同冷笑道:“江将军,你想袒护这侍卫什么?”

江天何皱眉道:“我只是斩杀敌将,你为何拦我?”

“战事已毕,只俘虏便可,何须斩杀?”他冷笑一声,回身看着已被制服的定国小将,手指白礼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那人瞪着白礼,冷笑道:“我如何不认识?几年前我在其麾下——”话未说完,忽被后方飞来的一杆红缨枪刺穿脖颈,登时毙命。

耿云霄从不远处飞马赶来,骂道:“什么下作东西,仗打输了便张口离间?”

那长枪恰插在孙同脚边,他盯着往下淌血的枪尖,额上青筋暴起,咬牙道:“耿云霄,你想干什么?”

耿云霄跃马闯进威虎卒包围,随手拔出红缨枪,那帝国小将便软倒在地。他打马横在白礼与江天何身前,冷笑道:“我不过随手杀敌,能干什么?你拦着不让杀才是可笑!”

“方才这人的话我已听见了,你们不承认也罢,我自去查!”孙同冷哼一声,又命随从道,“拿下!”

威虎卒立时逼近白礼,江天何忙将他挡在身后,对孙同道:“此事毫无根据,万不可捕风捉影!”

孙同冷笑道:“毫无根据?你们在我眼前强杀此人便是根据!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怕他把话说完?”

“白礼仅是我贴身侍卫,我可担保他与定国并无干系,自然不容旁人诬陷。”

“你拿什么担保?安国国土么?”孙同冷笑道,“你这般袒护他,莫非是故意留这定贼在我军营?”

江天何急道:“他不是定国人!”

“是与不是,我查过不就知道了么?也不用你口头与我证明。此人便由我暂且收押,若果真不是,我自把他好端端地还给你。”他冷声说了此语,又对随从道,“还不动手?”

随从便一拥而上,绕过江天何便去拿人。白礼凛目看着逼近的几人,右手握紧剑柄,迟迟不愿出剑。

众人持刀戟将近时,忽听一声怒喝:“我看谁敢!”竟是耿云霄横枪挡在白礼身前,又对孙同骂道:“靖远在岭内厮杀半日,你们却只顾在外面看热闹,迟迟不派兵支援,分明是存心想借敌国之力害我们。我还未与你算账,你倒来怀疑我靖远武士?”

孙同被他说中痛处,顿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原派了你攻打桑丘,你违抗军令私自来此,我没连你一起收押已是看在元帅面上,你别不知好歹!”

“等你们来双峰岭,靖远早被敌军吃干净了,你竟还有脸说?”

他一时无话可辩,只好道:“一事论一事,今日不收押他也罢,待此战过后再详细调查。到时他若跑了,休怪我以通敌叛国罪羁押尔等。”说罢示意随从退下,又道:“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元帅那边还等着我支援!”

“孙将军,”江天何抓住他马缰,低声道,“此事……可否当作未发生过?他确与定国并无干系,不必劳师动众,眼下还是携手对敌为要。”

“携手对敌?谁是敌,谁是友?若他真是定国细作,你也脱不了干系,我如何信你?”

他咬牙道:“方才那人对他是何态度你也见了,他断不可能是细作。”

孙同冷笑道:“你这话可是承认他身份了么?他是不是细作我不管,此事我定要告知元帅,否则便是失职。”

“孙将军!”江天何忙拉住他,又咬牙半晌,低声道,“此事算我求你,日后定当竭力还报。”

孙同听了,顿时扬声大笑,好容易止住笑,讥讽道:“江将军也会求人么?当真可笑。你的人情烫手得很,我可不敢要,此事只管公事公办,莫再说别的!”

他还要说什么,孙同已别开他的手,引兵往岭口奔去。

天边已微微泛白,深秋的清晨寒凉难耐。他看着远去的烟尘,只觉心口沉闷,似被人紧紧攫住,难以呼吸。好容易缓过气,回头一看,耿云霄与百里初亦是面色深沉,不知如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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