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所谓未婚夫（意外）
天边浓墨翻滚，滂沱大雨，冲刷着玻璃幕。
窗外百米高的建筑物上，电子屏幕，闪烁着模糊的光。上面印有刚刚上市的M集团子公司，CK娱乐推出的某个女团画报。
韩时谦从来没有记住过这个女团之中，尚算佼佼者的女生样貌，哪怕这块广告牌挂了已有半月之久。
此时他的视线，越过站在跟前的秘书zoe，看着雨幕之下，模糊了五官的那张脸，反倒是留了点印象。至少，头发还是长的。
zoe口中的方回音，在他眼里，大致也属于此类性质。因为当初彼此父母的一句戏言，跟她有了婚约，可在那之后，因为生意上鲜少有交集，谁都没有再提过。十年之中，说是未婚夫妻，却谁都没有见过谁。连彼此的样貌，都未必知道。
方回音，原本跟她子公司旗下，被过分包装的精致木偶人没有差别。眼下这么一闹，到让他记住了。
室内空气净化器，在静静地运作，zoe还在等着。
而站在大厦底下，注视每一个出入大厦男女的方回音，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她吃了三天闭门羹之后，真就出现在了M集团总裁韩时谦的耳边。
她这种原始，且略带苦情/色彩的求告，配上大雨，渲染出的“弱势群体求助无门，苦被压榨”的悲剧意味，有没有打动到韩时谦，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就这么简简单单站在这里三天，六个上下班时间点，总计不过十二个小时，就已经成功引起了部分媒体的兴趣。
毕竟她身上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韩时谦名义上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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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见她一面。能有用？”韩时谦将最后一份文件签署完毕之后，离开办公桌，行至落地玻璃幕旁。
百米高度之下，是小如针尖的人影。在他眼中，不会比研发部门刚刚出产的芯片，面积更大。至于二者的重要程度，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论。
zoe看着总裁的背影，知道他现在不是需要她的回答，而只是在厘清自己的思路而已。
他总能在最短时间内抓住要点，并且筛选出最合适的方案。
“叫法务部约见明诚电子的方总。”早有定论。
zoe收到指令，拿着自己的文件，躬身退下了。在门口，忽然听韩时谦道：“通知韩征，让他早点回。”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恰好扫过办公桌上的相框。坚冰一般的脸上，有一丝动容闪过。
zoe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变化，转身出了办公室。
还没带上门，就看见一个穿了套裙，眉毛微微扬起，轻手轻脚的女孩儿向她走来。
zoe一看见她，就笑了。刚才在办公室里闷得快沉到谷底的心情，霎时轻松了几分，笑问：“许小姐又来看总裁？”
许澈笑着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zoe只好噤声。
其实不用蹑手蹑脚，也不用噤声。许澈总是忘了，他在十几年前已经失聪。双耳听不见，自然也不会因为这动静而看到她。
她靠着门，还跟以前一样，远远看着他办公作业的样子，猜测他办公进度：
——桌面上，堆了有三叠文件。整整齐齐按照习惯摆放好。金属笔搁在笔筒里，说明今天的工作已经大致完成。
电脑没有关机，显示屏的光照亮他的脸。应该在做最后的收尾，
“zoe，”“麻烦关门。”手上的工作没有停，他说完，只隔了一会儿，就把视线送了过去，双睫微阖，露出意外之色。
许澈神态慵懒地敲了下门，长发略盖住长长的丹凤眼，笑看着他。
这种气质，不太符合她大家名媛的身份，倒像是某个新晋的女明星。
韩时谦没注意到她来，难得笑了笑，说：“不好意思。”
他这一笑，连带他投送过来的目光，也霎时温和了不少。
许澈看着他，不禁感慨道：“你啊，要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笑一笑，不知道满意度能提高多少。放着这么一张极具杀伤力的脸当摆设，简直暴殄天物。”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矮桌边上，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来等他。
韩时谦苦笑着，说：“你不用提醒我今天要去爷爷家里祝寿吗？我以为，你是为这件事情来的。”
一句话直奔主题，像是一种习惯，省略掉一切不必要的步骤。
许澈知道他没什么耐心跟她闲聊，靠在沙发上的手，放到胸前，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你放心，我还没有无聊到要矫正你处事习惯。”她停顿了片刻，说：“不过，你或许应该跟爷爷解释一下，你的未婚妻？”说完，她微微侧过头，去看他的眼睛。
韩时谦皱眉，不是很明白这会造成什么困扰。
似乎是因为这眼神太过专注，许澈目光有点闪躲，转过身，避开他的视线。这个动作，于他而言，是她不愿再多说的意思。
大约两秒钟之后，许澈才听他到说：“爷爷那边，其实还在其次。如果你想要解释，我可以作答。”语气仍旧柔和，目中笑意却已淡了几分。
像是例行汇报，跟投资方解释条款。
许澈心跳有些重，她很想问韩时谦，他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还是，只是在尽义务，以维系两家生意上的合作关系。
就跟多年前，韩家跟尚在发展期的方家联姻一样？
他已经关掉电脑屏幕，视线正对着她，以便能读懂她的话。可他心里想的事情，不知怎的，她很肯定不会是她。
风静静地吹。室内的风，被调到最舒适温度还有速度，经过高科技塑造，智能调控，虽然舒适，但却少了那么点真实。
她眼前的男人，何尝不是如此？
“不用了，我们下去吧。”话到嘴边，却又绕了回去，换成不痛不痒的这么一句。
他点头表示明白，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按键关了灯。
乳白色的窗帘，徐徐闭阖。遮住连天的雨，还有窗外阴沉的天。
风声雨声，都被阻隔在外，像是在他无声的世界里，唯一的一抹亮色终被揉入灰或白中。那些渺远的的感觉还有情绪，似乎在多年前，随着他封闭的双耳，一道被遗失遗忘了。
从此以往，长相以忘。??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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